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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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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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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者无疆

闫会作

跑步的快乐,只有喜欢跑步的人才知道。不爱跑步的人,总觉得跑步是自讨苦吃。就像观看马拉松的人看着跑马拉松的人,觉得又苦又累又难受。而跑马拉松的人却陶醉其中,乐此不疲。

虽说跑一次马拉松是许多跑友的目标和愿望,但大都并不追求成绩,也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重在参与,享受过程。许多跑友并不是喜欢马拉松而去长跑的,而是养成长跑的习惯后,才迷上了马拉松。我也一样,风雨无阻,坚持长跑二十多年,并不是为了参加马拉松比赛,只是当跑步成了习惯,成了工作生活的一部分时,才想到要跑一次马拉松。但因为职业特殊,又长期身处边疆,一直没有机会。今年在朋友的鼓励下,有机会参加西安马拉松时,却发现要跑一次马拉松并不容易。

原以为想跑马拉松,报名跑就是了,可真要参与时,才发现报名者爆棚。知道近些年马拉松火爆,但没有料到火爆得机会难求。原想今年因为疫情,西安马拉松不邀请境外选手参加,也许会好一些。但依然报名踊跃,须要抽签摇号决定参赛资格,赛后还发现了“套号”参赛者,可见报名人数之多、参赛者愿望之强烈、竞争之激烈了。

谁能想到,一个以公元前490年9月12日,波斯人和雅典人之间的“希波战争”发生地,马拉松命名,以一个叫裴里皮迪斯的雅典士兵,为了报告胜利消息而跑过的道路为距离的运动项目,自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起,42.195公里的“马拉松”比赛,就以比赛场地的开放性、专业业余选手的兼容性,无年龄性别限制、沿途风光的多变、观众自由观看等特点,成了奥运会最具人性化的比赛项目,赢得了无数的拥趸者和痴迷者。而在近两百年之后,竟然在神州大地上火爆到,参与资格难求的程度。如今要参加一次马拉松,除了热情、能力,还得有运气。只有摇中号,才能交报名费,取得参赛资格。我能成为今年西安马拉松两万八千名参赛者之一,自然也有一番运气和艰难在其中。

竞争的激烈,让取得参赛资格者显得特别幸运。从去赛场的路上到比赛结束,我遇到的跑友遍及全国各地,深圳、上海、北京、太原、兰州、南京、苏州、乌鲁木齐等等,一场马拉松把大家聚集到一起,有的刚跑完无锡马拉松,又来到了西安,有的是单独参赛,有的与朋友结伴,有的夫妻携手,有的打着“跑团”的旗帜,虽然情况各异,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同样的兴奋与幸运。共同的兴趣爱好,也有了共同的话题,长跑的心得、各地马拉松比赛的情况、比赛中的小窍门和注意事项等等,都是实践中得来的高招,也能听出许多人已有十多甚至几十年的长跑经历,有的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的马拉松比赛。而跑友们五花八门的经验中,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马拉松毕竟是一项挑战体能极限的运动,一定得有长跑的基础和能力。

我坚持跑步二十多年,起初只是为了健康。想像一下一米七二的身高与九十六公斤多体重的样子,就能体会我为什么要跑步了。当然不光因为肥胖影响了形象,更重要的是刚过而立之年,脂肪肝、高血脂、高血糖、大脑间歇性供氧不足、哮喘等等,许多疾病隐患使我的健康状况过早地闪起了红灯。情况一度严重到,我刚踏上一楼的楼梯,二楼的同事就能听到喘气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工作调整后,有了自己可支配的时间,立誓减少应酬,管住嘴、迈开腿,马上行动,开始锻炼。我坚信最好的医生是自己。

刚开始时,根本跑不动,只能尽量地快走。于是在那个偏远的西北边陲——新疆霍城县,我迈出了奔跑的第一步。从此,每天黎明,县城那条安静的直通北山坡的大街上,准时出现一个拿着小收音机的身影,一公里、三公里、五公里,距离一点点延长,速度一天天加快,从短到长,从走到跑,风雨无阻,寒暑不断。

动起来容易,坚持下去很难。二十多年中间,也曾有无数次的借口和理由,因为身体不适、工作太累,因为风雪交加、寒风刺骨,因为睡意正浓、不想起床,因为人际应酬、没有时间,因为下雨、因为刮风、因为天黑、因为没有路……,太多的迟疑犹豫,几乎都让跑步中断甚至废止。但每一次都告诫自己,要停也得跑完这一次。正是在“跑完这一次”的坚持中,不断地打消偷懒的侥幸、懈怠的念头,咬牙跑步上路。风雨中有我溅起的水花,积雪里留下我跑过的脚印,塔克拉玛干里有我踩起的沙尘,哈密戈壁滩中有我跑过的身影。一月两月,半年一年,很快养成了习惯,形成了非常规律的生物钟,长跑成了我难以改变的生活习性。每天早上六点(相当于内地四点)半前后起床,跑步十公里以上。无论工作怎么调整,环境如何变化,从不改变。

几十年来,我所有的早晨,都是从跑步开始。我跑过了新疆几乎所有的县城,跑过了新疆部队所有团队的院落,从最高的喀喇昆仑,到最低的吐鲁番;从最北端的阿勒泰,到最南面的阿里和帕米尔;从最东边的哈密,到最西边的伊犁;从巴音布鲁克草原,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从准格尔盆地,到昆仑高原,我跑过了西域边关戈壁沙漠、草原河谷、高原山地的山山水水。无论工作多忙、环境多苦、条件多差,无论下边防、上高原,还是出差,早起跑步,从未间断,那怕是通宵加班,也要坚持跑完步,再补休。

跑步不仅消除了懒惰,养成了规律的生活工作习惯,也强化了自律,更使我身体的各项指标回归正常,有了合适而稳定的体重体型。这让我确信疾病可以自愈,健康全在自己;长相无法改变,身材却可以努力。更重要的是许多工作中的不顺心、生活中的挫折、人事中的误解,都会随着跑出的一身透汗挥洒而去;许多文字的灵感、思想的火花、纷乱的思路,也能在跑步中迸发、活跃和清晰。几十年的跑步让我明白,跑步不能增添精神,却能振奋精神;跑步不能拓展思想,却能激活思想;跑步不能增长才华,却能唤醒灵感。

有了长跑打下的底子,也就萌发了跑一次马拉松的强烈愿望。事实上,跑马拉松的快乐,也只有跑过才能体会到。

那是一种自由、张扬、欢乐无限的场面和气氛。一个城市,把体现最美市容、连接最好风景、最能代表本市特质和建设成就,以及最耀眼的人文景观大街,封闭起来,截断最繁忙的车水马龙,作为马拉松跑道,让平日过马路都得小心翼翼的跑友们,尽情奔跑。钟楼、高新区、大雁塔、大唐不夜城、曲江池、古城墙、大明宫,成千上万的专业的、业余的跑友意气风发,争先恐后,汇成多彩而欢快的河流,跑过十三朝古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而沿途无数的市民,挥动彩旗、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摇旗呐喊、鼓劲加油,加上空中的航拍,更把欢乐无限地荡漾开来。这样的待遇,这样的条件,有什么理由不去跑一次呢?

不跑步的人大都觉得跑马拉松是一件很痛苦、很受罪的事,而对跑友来说,无论全马还是半马,只有快乐和享受。在几十公里的奔跑中,仅从参赛者的打扮上,就能感受到跑友的欢快和兴奋,有戴着卡通帽、天线帽的,也有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有短装紧身衣,也有穿着宽松长衫的;有穿着戏装剧服扮成角色的,也有穿着唐装旗袍的;有随身带着音响,听着音乐跑的,还有挥舞着各色大小旗帜奔跑的,种种夸张奇特的形象,没有想不到,只有看不到。而途中遇到的一位推着婴儿车奔跑的小伙,以及那大约两岁的小家伙手舞足蹈的兴奋劲,才刚让我惊诧,一位光着脚丫,步伐轻盈,神情愉悦的女士更让我大开眼界。在奔跑的人流中,无论是老人、孩子,拟或是坐着轮椅的,大都欢快而兴致勃勃,丝毫不见难受痛苦之相。

几十公里的赛程,欢乐从不间断,跑友们边跑边与沿途的观众、啦啦队,互动呐喊、鼓劲加油,声浪不断。而每跑一段,总会有一群人,要么忽然张臂欢呼着向路边跑去,要么朝天挥手跳跃致意,形成一个接一个的狂欢高潮,那里是跑马拉松,完全像是盛装游行。后来才明白,这些大都是久经赛场的跑友,他们清楚摄像摄影的位置,知道无人机、直升机的航拍摄的时机,时刻不忘蜂拥而上抢个镜头。

这就是跑马拉松的人,这就是跑马拉松的情景和气氛。

这种快乐应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基因。奔跑是人类从弱肉强食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基本技能。奔跑让最早的人类获得食物,也免于成为凶猛动物的食物,才得以繁衍生息。由此可见,奔跑是珍藏于人类血脉深处最原始的遗传。不能或是放弃奔跑之日,也许就是人类消亡之时吧。这或许就是跑马拉松的快乐之源。当我一口气跑完半程马拉松时,不仅未觉苦累,还意犹未尽,口占打油一首:“人虽花甲仍一兵,党逢百年旗更红;等闲跑过马拉松,胸有初心气如虹。”

不喜欢跑步的人有无数的理由,天气太热或太冷,下雨、下雪、刮风,路不好、环境差、没有场地,鞋子不好、衣服不合身,应酬多、加班多、没时间,工作累、瞌睡多、起不来,不舒服、不自在、腰疼腿酸等等,还有很多所谓“专家”之言:太阳没有出来不能跑、太阳太大不能跑、太阳落山了不能跑;空气不好不能跑、道路不平不能跑、吃饱不能跑、空腹不能跑、街道边不能跑、山路不能跑、伤关节不能跑等等,更给了不跑者貌似科学的理由,有了蜷缩在被窝里的想像美好生活的充分理由。

其实,跑步就是一种因人而异、量力而行的本能,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所以,喜欢跑步的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想跑。我要跑。

虽然,智能化的普及,人类再也不必为生存奔跑。但生活的优越便利,在远离并渐忘奔跑的初衷和必要的同时,也招来了无穷的健康隐患,出行的便捷,让人类坐着就能走遍天下,却也积累了脂肪、阻塞了代谢、僵硬了关节、笨拙了行为、迟钝了免疫,让高血脂、高血糖、高尿酸、肥胖等很多意想不到的疾病成了难以摆脱的魔影。智能让我们减少了行动,享受却让我们远离着健康。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马拉松,琐碎的日子、汹涌的生活、复杂的社会,无时不考验着我们的耐心和韧劲,只有心无旁骛、盯住目标,持之以恒地奔跑,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才能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

为健康应该长跑,为人生应该跑一次马拉松。

补充一点,我的半程马拉松成绩:1∶52∶42秒。以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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