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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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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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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印记

  《平凡的世界》立在文坛的贵宾席火了多年,至今还喷吐着热气。

  我花半个月将《平凡的世界》装进我的脑海,孙少平孙少安润叶……他们在平凡的疆土上走过10年,也是他们人生最宝贵的10年。

  15天时光,我记住一些河流名:原西河、东拉河、哭咽河、小南河和黑水河;也对神仙山庙坪山麻雀山古塔山矸石山几座小山的名字留了意。这些小山小河对作品当中的人物尤其是孙少安孙少平可谓是寄放感情和思想的温床,是承载着他们的贫穷温暖爱意困惑劳苦的小屋。读作品,我跟着文学青年孙少平,于原西一中念书,到他的老家双水村劳动,上石圪节参加演讲,去黄原揽工,奔铜城擢煤,飞省城治疗因安全事故所带来的重创。也随长着一双大眼睛能吹拉弹唱的白面小生金波去青海。有那么两个黄昏,对着落日云霞草原群马蓝湖雪山,同心爱的藏民女子对唱《在遥远的地方》……

  作品中的主人公孙少平最大的嗜好是看“课外书”,是书把他领到一个比双水村和原西县城大得多的世界,他的思想当然也飞到一个更广袤的天空,并不间断地做着一种远行的梦。他渴望过一种新的生活。“哪怕比农民更苦,只要他能象一个男子汉一样生活”的愿望,让原是农民的孙少平后来脱离土地,弃掉农民身份,执意去投奔那个前途未卜的未知世界。

  从《平凡的世界》我看到一群划时代意义的热血青年,其中孙少平是众多青年中最不忘初心的一抹红艳。他最突出的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少平好学,关心时事。早在原西一中当学生时,他吃最下等菜,追求高品位,读上等书;二孙少平的见义勇为。一场暴风雨大施淫威的情况下,几十位同学当中,仅孙少平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即将被洪水吞没的跛腿女生侯玉英;三胸怀正义。孙少平不计前嫌替旧情人郝红梅解围;四敢于打破旧框框,开辟新路子。虽说这道路看来并不光华,且让孙少平吃尽苦头。但是,孙少平执著地要活成另一种样子的这种精神本身值得人们崇敬。

  其实孙少平的命并不薄,有几次机遇叫他摆脱劳命。譬如,他可以跟自己的哥哥合作,经营砖窑,当一个农民企业家;也可以跟一心想嫁给他且家庭条件无比优渥的侯玉英结亲;还有,孙少平那个有着巨大背景的未来妹夫吴仲平主动提出帮他调到省城工作,好让他脱离那块既辛苦,又不体面且危险重重的“黑土”。可是,孙少平哪个也不靠,他只靠自己,哪怕前方再苦再多的危难,他都带着一种悲壮的激情,在一条最为艰难的道上进行人生的格斗,同时并笃定走自己的路才是最值得和幸福的。

  《平凡的世界》交替出现几场绚丽非同寻常的悲剧性爱情。如金波与藏民女子的跨地域跨民族的相爱,无疑是人世间最浪漫最动人的一幕。以至8年后,“他的梦魂还在那片草原上游荡,寻找那个黑眼睛红脸蛋的牧马姑娘。”从主人公孙少平身上,读者能轻易感知到两起烧心的爱情,一起以郝红梅的背叛告终,一起因天意不作美而亡。两起都抽打得孙少平疼痛难抑。正如作品中所说——在每一个感情的缝隙中随时都可能咝咝地冒烟和喷火。当从矿区橱窗中看到“晓霞之死”,“孙少平一下把右手的四个指头塞进嘴巴,用牙齿恨恨咬着,脸可怕地抽搐成一种怪模样。”“他任凭雨水在头上脸上身上漫流。他奔过了东边的火车站,他奔出了矿山区,他一直奔跑到心力衰渴,然后倒在了铁道旁一个泥水洼里。”

  作为司机李向前的爱情折磨,又是另一番图景。“在短短的时间,向前的思绪像洪水般流淌,但所有的一切终归都流向了那个黑暗的无限深渊:死。”他傻恋着润叶,其结局悲壮倒也圆满。秀莲对少安那种非物质的爱,伟大却短暂;兰花爱着二流子王满银,实在叫人啼笑又同情……爱情的柠檬香给《平凡的世界》平添不少活力与情味,给一个个平凡的生命陡增厚重感和鲜活的矿物质。

  作品中,作家路遥铺排了大量的环境场景,渲染了气氛;他娴熟地将人物的形象刻画扎实到位,使他们一个个可亲、可笑、可敬又可叹。譬如揽工者淘窑者孙少平形象;多年来缠着烂鞋由什么时候不忘记“革命”的孙玉亭;睡在碾盘上咳得死去活来紧抓住权利不放的大队书记田福堂;一年四季拎着破人造革皮箱在外面浪勉强没饿死的二流子王满银;深陷婚姻泥淖借酒消愁又心如美玉的李向前;见人说“时世要变”的傻瓜田二等等,他们生动地于我们心房处绘上“平凡人生鲜活”的标志。小说中只有在田晓霞这个人物上镌刻得过于完美。这无论是学生田晓霞还是当记者的田晓霞,也不管是做官老爷的女儿田晓霞,还是作为掏窑者孙少平的恋人对象田晓霞,作品中几乎找不出田晓霞一丁点瑕疵。而其他人物再怎么出众,或多或少有其软胁。就说田晓霞的父亲田福军,他是一位有着卓越胆识兼远见,坚持原则,体察民情,深得民心的好官,但是在用人方面,田福军对待“老关系”张有智的问题处理却留下一处败笔。

  读《平凡的世界》我个人尚存一小小的疑问,那就是作品的第二部分32章写到我、男青年、年轻妈妈替一盲人买火车票的事件,和第二部42章描写的高家村大年与小丽的爱情,这两章所涉及的人物跟整部作品的其他人物,及故事情节毫无粘连,若剪掉似乎对整个作品无多少损伤,就不知路遥当时何用意?

  路遥不分白天黑夜地创作《平凡的世界》,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精神战役。到作品丰满地站立人世间,路遥却倒下了,最终脱离了那个自我绑定的“刑场”。我身为一名读者,能充分感受到《平凡的世界》既在流泪又在歌唱。世界是美好的,悲剧也是时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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