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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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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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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夏日的晚上

乡村夏日的晚上是清爽的。炎炎夏日,因了没有大路小路、大街小街水泥盖子的散热,没有钢筋混凝土高楼的遮挡,夏日的乡村既是白昼也是较为清爽的,尤其是凉荫下、池塘边小河旁。太阳落下后的傍晚不仅更加清爽,甚至还有丝丝的凉意。甚至有的深山区,到了后半夜还要盖上被子呢。

到了“三伏天”,坐在乡村小院吃晚饭,虽然也会汗流浃背、汗珠不断。但麻利地吃过了,走出门外,清凉的去处还是很多的。比如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们,会带了半大不小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去到村外的小溪大河。

上游是男池,下游是女池;西头是男池,东头是女池——大河小溪里天然的男女浴池,是早就约定俗成了的。这儿是个潭窝,那儿是片沙滩,那儿有个大石片,这儿有个河光石,人们早就探看得一清二楚。

廖天野地里,男的男的一群,女的女的一群。借助树影、借助河水,全都脱得一丝不挂。大家坐在清澈拔凉的河水里,既是面对面也只是看个轮廓。看个轮廓也知道是个是谁个。“别让老鳖吸了宝贝”,“小鱼会钻洞洞的”全都放浪形骸,又说又笑。不大一会,身上的汗水全消了。再过不大一会儿,身上一层鸡皮小疙瘩;

懒得走动的大叔、大伯们,丢下饭碗,会不声不响地单独走向村旁的老堰潭。趁了昏暗赤条条跳进去,深吸一口气整个沁入水中。憋得实在不行了,才伸出头来换口气再沁。反复几次之后,才胡乱地擦几把。爬上岸随意地裹上宽大的土布裤衩,趿拉上早已坐跟了的鞋子,一趋一挪地往回走;

爷奶们多是搬一把小靠椅、小板凳,去到门前不远处的坡嘴头。手中虽然有把破蒲扇,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忽闪着。但那也只是做个样子,走个过场。只有四下里的野风吹过,才有些凉意。那野风好似摇头电扇一样,凉爽阵阵。

乡村夏日的晚上是寂寥的。洗足泡透的男男女女,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回走。往回走的人们不照灯不打亮,全凭经验和感觉。走着走着他(她)们才发现,白日熟悉的山坡似有若无,远处的房屋若隐若现,眼前的树木影影绰绰,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亦真亦幻,空旷无际,寂寥无边;

家后坡平日晒粮的地方,早已散乱地摊放着一张张灯草席、芦苇席、被单子,甚或是谁家爷爷的羊皮大袄。其上或躺或坐着的多是一家老小,或许是爷孙或许是母子。来晚了的父亲们干脆卸了自家的门板扛来,在人群外坡边随便找一地儿,歪歪斜斜、漾漾荡荡地一放就倒下了;

人们坐定了抬头仰望天空:浩瀚的天空深邃无边,没有一丝云。天空像被暴雨冲刷过一般,明净而悠远;碧蓝的天穹上散乱地粘着的颗颗星星,就跟在泉水中涮洗过一样亮晶晶的,时不时还调皮地眨巴几下诡秘的眼睛。看着看着,天际边忽然就有热闪传过,仿若天外传递的神秘信息,令人玄思遐想;

乡村夏日的晚上是幽静的。仰望天空过后,再看近前的空中:萤火姑娘们挑着小灯笼,来来往往不知在忙些什么。急急忙忙的样子像是在赶夜路,往往返返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丢失的爱物。定情看时又像是在招引你去接近她,可你当真挨上前去,她却又忽地飞高、飞远了;

看罢天空再侧耳倾听:远远近近的池塘里、稻田间,青蛙、蟋蟀等各类虫儿们,正不约而同地放喉歌唱。那歌声清脆嘹亮,此起彼伏,极像是正在进行的一场盛大的歌咏比赛。随风传来不但不觉聒噪,反倒让人感觉几多的幽静;

渐渐地夜深了,露水悄悄地爬上来了。打湿了头发弄湿了眉毛,就连身上罩的被单子、裸露的竹凉席都弄的湿乎乎的。于是,大人们嘟噜着“乡下昼热夜寒”,催促着早已进入梦想的孩子们回屋。

午夜的虫声渐弱,如潺潺的流水,伴着凉风一起向人们的耳畔流泻。一会会儿的功夫,整个村庄便陷入深深的沉寂。这时,月色笼罩下的整个村落便陷入了旷古的宁静。偶尔有丝丝声响,那一定是田间的庄稼在伸腿拔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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