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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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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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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蜂人

一直感动于一个人,一件事。

我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每天会迎着一条马路来回跑。这条路尚未完全筑好,因此过路之人并不多。

油菜花盛开的时节,野外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花香。小鸟在花间欢腾雀跃,仿佛报告着春日的喜讯。虫声唧唧,蛙鸣阵阵,和风轻轻吹拂。

这个季节,这种舒适的天气与温度,再适合晨练不过了。所以,每年春天是我锻炼最积极、认真,也是最出力的时候。

但,一个人跑步,没有陪伴,便会常生寂寞与孤独,尤其是月且黑,风还高之时,周围空无一人,草木簌簌,惊鸟乍鸣,胆怯之心陡生。有时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点燃内心的恐惧,不由得精神紧张,汗毛倒竖,妄想着黑暗里的什么…… 此时,最盼望有同好的招呼声或是一束灯光出现,一切皆可化解,砰砰跳动的心即刻便会恢复平静。

某晨,天黑魆魆的。硬着头皮跑到这条路的尽头时,忽然听到异响,精神瞬间高度紧张起来。壮着胆子走近一看,原来,黑暗里,一个人影正在忙碌。路旁,不知何时已搭起了一座简易的帐篷,周围整齐地摆放着许多蜂箱。

哦,养蜂人悄悄已至。

时间还早,蜜蜂尚未出巢,可养蜂人早已忙开了。

这之后的清晨,精神彻底放松,不再担忧什么了。因为每次我都能看到养蜂人在此忙碌着,小小的帐篷里映出的一豆灯光,既照亮了我,也温暖了我。每日有它相伴,我不再孤独与害怕。

这个养蜂人,每日比我起得还早,如此勤劳和辛苦。天明时,看清他那瘦弱的身影,专注于事的样子,我既心酸又感动。一个人终年走南闯北,身处陌生的环境中,漂泊无依,居无定所,不孤独不寂寞吗?想必生活不易。

我试着靠近。他冲我笑了笑,那种既友好又羞怯的样子。

我问:就你一个人?他点点头。

“妻子怎么不跟着?”

家里有老人有孩子。老人要照顾,孩子要上学,离不开。”

“忙得过来吗?”

“差不多吧。” 他一直忙着手中的活 —— 抖刷蜜网,没空看我。

伸头张望帐篷里,简单得无法想象:一张折叠床,一口电饭锅,一盏充电灯,另加几只蜜桶而已。这是一个行者的全部家当。

看样子,他很忠厚而踏实,不属那种奸诈狡黠之人。我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从此,每次遇见,我们都会彼此相视友好一笑,似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朋友样。

也从此,有那么一段时日,我们相互陪伴着,彼此温暖着,在这一年之中短暂的烂漫春光里。每天只要看到那微弱的灯光,看到他的身影,我就气定神闲,不再害怕。是他给予我胆量和勇气。

再后来,菜花谢了,麦苗黄了,他悄悄地离开了此地。我们会不会彼此牵挂?

我依然会每日经过此地。看到无数只丢失的蜜蜂在空中盘旋,无家可归,它们在苦苦地寻找着自己曾经的归宿。此刻,我是多盼望这个养蜂人明年早早地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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