耧斗菜

早餐煮薏米粥，加冰糖，味甘“意远”。薏米大小与鸡头米同，不过没有鸡头米那么圆润。薏米加冰糖煮粥，口感亦与鸡头米同，不过薏米略感粗糙，稍逊之。鸡头米，江南“小吃”，这种小吃乃儿时之零食尔。谓之“小吃”，是因为这种昔日儿童的零食，今日只有传统的老店出售。今年吃鸡头米，是在苏州。三月未我刚刚从南宁回沪，车经苏州，于是，电话给小妹嫣紫，相约晤面，在苏州老街平江路弄堂口一边饮酒，一边听戏，嫣紫问服务生有没有——鸡头米。鸡头米还不老，蛮有嚼劲，口感极佳。

芡实 ，中药材，别名鸡头米、鸡头苞、鸡头莲、刺莲藕、肇实等，为睡莲科植物芡的干燥成熟种仁。以颗粒饱满，均匀，粉性足，无破碎、干燥无杂质者为佳。有收敛固精等功效。另外，芡实为观叶植物。在中国式园林中，与荷花、睡莲、香蒲等配植水景，尤多野趣。

艾仁黎明买了一些芡实放在柜子里，这是实实在在的芡实，然而，芡实放到了自家的柜子里则顿时失去了光泽，无诗意。看来很多东西是只能在诗书里阅读和欣赏的，一旦拿到眼前来，便会变得索然无味。大多时候，我们还真的需要一点“不现实”，这样的不现实会让生活多几分浪漫和憧憬。譬如这鸡头米。

天气晴和，携艾仁黎明之植物园，植物园忽然发现“隐姓埋名”多年的“老朋友”耧斗菜。耧斗菜原产于欧洲和北美。为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肥大，圆柱形，粗达1.5厘米，简单或有少数分枝，外皮黑褐色。根出叶，叶表面有光泽，背面有茸毛，在6、7月间开花，通常深蓝紫色或白色，花药黄色。

余住在大湖时春日山行多见耧斗菜，耧斗菜花瓣可食，微甘。青青草丛中，忽见此花，欣喜不已。于是趋前拨开草木，摘下一朵花瓣，花瓣如彩蝶，颜色艳丽绚烂，摘下一朵，一瓣一瓣放进嘴里，耧斗菜的花瓣有一丝清凉的甜味。那个时候，我还不晓得她的名字，只是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轻盈如蝴蝶，在葳蕤的草丛间翩翩起舞。这美丽的花朵，却有着这样一个有趣的名字。

我们应该感谢园林工作者，她们把我们陌生的植物都做了介绍，让我们与似曾相识的植物有了真实的接触。不再是“见过”，而且晓得她是谁，住在啥地方，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喜欢什么样的环境。哦，真得好好感谢我们辛勤的园丁。

第一次见到耧斗菜不会超过十岁，一眼见到这美丽的花朵，我就被她惊呆了，世间还有这样美丽的花朵，高雅灵动，又无伧俗之气。平易近人，又不乏雍容典雅端庄大气。我接近花朵深深地嗅了一嗅，一股清香，独特的清香，直沁肺腑。花朵释放花香是为了传播自己的“种子”，我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叶片上有花蜜，浅浅的甜。花瓣脆，入口微凉。我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吃掉了一片花瓣。

耧，乃农具之一也。之所以谓之曰“耧斗菜”当是因其形态类似“耧”这个农具吧。我没有见过耧，尚不敢十分肯定。“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我们这个民族是个以农耕为主的民族，因此在我们的文化历史上，随处可见与耕作生产相关的“苔痕”。

然而，我终究没有完成耧斗菜的任务，因为我的身体里没有长出耧斗菜，甚至几十年都不晓得她是谁，可怜她为我牺牲了一片片花瓣。她会不会以为我是负心汉呢。尽管如此，见到耧斗菜我依然是兴奋不已，这一次我终于晓得了她是谁，我记住了这个美丽的“女孩”，曾经令我痴迷的女孩。

还有一种湿地开花植物，见过多次，却因为没有说明，迄今未识。徐进杰先生发来一张照片，我忽然又见到了这种植物。它的花朵成穗状，像红高粱的穗头；然而，她的花色则非红高粱那样火红。她的花色粉红，花朵一颗颗攒在一起，仿佛是点燃的烟花。是的，就像是烟花，粉红色的烟花。一朵一朵在湿地的草丛里绽放着。徐先生告诉我她的俗名叫“王八翠花”，还有一个俗称“王八骨头”。此名来历，我问过党校的一位朋友，他亦不知究竟。我即刻上网搜索，然而，却无结果。长白忍冬（学名：Lonicera ruprechtiana）是忍冬科忍冬属的植物。分布在西伯利亚、远东地区、朝鲜以及中国大陆的东北等地，生长于海拔300米至1,100米的地区，见于阔叶林下和林缘。然而，长白忍冬与我所见之植物完全不同，不是一个属系。俗名：王八骨头、扁担胡子。

得识耧斗菜，需要感谢植物园辛勤的园丁。不然，此时此刻我怕是依然不会晓得耧斗菜这样美丽的生命却有着这样一个民间的名字。“王八翠花”何时能见其真身呢，怕是要期以来日了。毕竟这是不为人知的一种野生的植物，上海的植物园或公园里尚未见过。

今夜因为需要查阅资料，所以顺便又查了“东北野生植物大全图”，终于在东北野生植物大全发现了与我所见的植物一样的“东北珍珠梅”。 别名: 山高粮、高楷子、花楸珍珠梅、珍珠梅。系蔷薇科，落叶灌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是我找到东北珍珠梅（王八翠花）心情的真实写照。相识了大半生，假如死了尚不知其名，那是多么的遗憾呀。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余又少一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