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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鸿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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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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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条菜的思念


19607月,我在一所初中当教师。那时候,社会上遇到了自然灾害,国家处于经济困难时期,市面上一些日用物资紧缺。在外面吃饭要粮票,买肥皂要肥皂票,买糖要糖票。我星期天回到家里,勤劳的母亲提着半笼子脏衣服,连同我的脏衣服在内,她到戏河里去洗衣服.快到吃中午饭时,我到戏河湾去接她。在河岸旁,我看到手脚麻利的母亲,在洗衣石上揉搓着衣服,她把从家里带来的皂角,捣碎,放在水盆子泡了泡,又把皂角水给脏衣服倒了一点,就赶快揉搓脏衣服,这还不够,一会儿,她又在河岸边的草丛中,拔了一把灰条菜,取掉泥,撕碎,放到正在洗的脏衣服上继续揉搓,一会儿,这脏衣服没有变绿,衣服却洗净了。回家的路上,我提起母亲拔灰条菜的事儿,母亲微笑着说,这你不懂,咱们农村人都习惯用它了。

回到学校,我把这件小事给我的同志——教化学的宋老师讲了,宋老师笑着说,小张,这你不懂,你母亲做的对,灰条菜含有碱性,有取污作用。

我开始对灰条菜感到惊异。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在田野地头挖了些灰条菜,拿回家洗净,切碎,放点调料,铺一层发酵的玉米面皮,再铺一层调好的灰条菜,卷成卷子,在锅里蒸熟。放点蒜泥,放点盐,粗粮细做,别有滋味。

在那饥饿的年代里,我吃着灰条菜卷子,填饱了肚皮。那滋味,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放暑假了,我回到了家。又向母亲提起吃灰条菜卷子的事。母亲说,这好办。我在家里看书,她独自一个人提上蓝子在庄北田野里挑灰条菜,快挑满的时候,路过一条水渠,不小心跌了一跤,把右脚踒了,幸好我七娘看见了,才把我母亲搀扶回家。母亲叫我用白酒赶快去擦洗伤口,过了半个月才算痊愈。落了个有时遇到风寒就有疼的感觉。

母亲是上世纪60年代末去世的,她在渠边为我拔灰条菜那瘦弱而慈爱的身影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灰条菜,是大地上一种普普通通的野菜。不被人们看在眼里。它在我脑海中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当我走在莽莽的田野里,看见那名不见经传的灰条菜,生长在渠边、坟边、路边、庄基边,或玉米、麦子的根系边,没有过多地奢求,顽强地生长,不管下雨,不管天旱,从不考虑,默默奋斗,生命力可谓强矣。从来不被人们看好。但我对灰条菜却充满了敬意。

人常说,从小长在啥地方,爱吃啥,以后就爱吃啥。我这个出生在骊山脚下、渭河南岸的人,总离不了蒸馍,面条,玉米糁,还有那在我脑海印象中不能忘却的灰条菜。现在我已跨过古稀之年,住在城区明亮的单元小楼上,每当我在大菜场上见到菜农们拿上鲜嫩的灰条菜出售,我嘴角就像流涎水,总想买一点灰条菜,不知是想吃菜卷子,还是思念已故多年慈爱的母亲,或二者兼而有之。(20181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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