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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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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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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馆的松树

老馆要搬迁了,这个酝酿论证了近十年的声音,终于尘埃落定变为实锤。政府给出的搬迁理由是:一个殡葬单位,建在距城区3.5公里处的国道边,严重影响城市的整体规划和开发建设,因此,必须得搬!

老馆始建于上世纪的一九八0年,距二0一八年五月搬迁,整整存在了三十八年。三十多年间,三任老馆长,带领单位的“殡葬人”,在这里默默奉献,辛勤付出,为馆里赢得一项又一项荣誉。其中市级园林化单位就是一项,院区植有松树、杉树、法桐、梧桐、柏树、榕树、女桢、桂树、楠树、白玉兰……树种繁多,枝繁叶茂。春天,那满墙满墙的蔷薇花,一嘟噜一嘟噜,紧紧簇簇,挨挨挤挤,白得像雪,微风吹过,满园芬芳;炎炎夏日,高大的松树和法桐、梧桐,一树树浓绿的叶子,擎出一个个绿色的伞盖,将院子的平房罩得严严实实,凉爽无比;仲秋前后,是桂花开放的时节,那碎如黄色米粒大小的花瓣,绽放在枝头,释放出浓烈的甜香,沁人心脾,令人沉醉!花园里的月季,当数花卉中的劳模。自春天开始,至盛夏酷署,再到秋天,直至初冬落霜前后,黄色、红色、白色、淡紫,一轮一轮,不知疲倦地绽放,直到花工剪去多余的枝条,蓄积能量,为来年开花发力。

俗话说:栽下梧桐树,招来金凤凰。院子的树木花草多了,各种各样的鸟儿便在这里栖息。夜间值班,明亮的月光下,四下一片俱寂,你若作“恶作剧”,投一个石子到树上去,便会惊起一群宿鸟尖叫着轰然飞去。清晨起床,毋需定制闹钟,五点多钟,早起的鸟儿便在树间叽叽喳喳地鸣叫:那声音仿佛在提醒人们,该起床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搬迁,有一项是树木花草的移栽,充实新馆的绿化。一些风景树如桂树、石楠、女桢、榕树、白玉兰可以移迁。一些树龄较长的梧桐、法桐有的中间已经朽空,可伐掉出售。惟独院里的十几棵松树,令人无法安置。近四十年了,几乎每棵都长有一搂多粗,枝干粗壮,绿荫如盖。夏天,人们把车辆停放在下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纳凉,聊天。来馆里办业务的人说,这些松树值钱没多少!伐掉确实可惜!搞绿化的专业人士说,单就树木的大小来说,这些松树已经成材,可以伐掉出售,但又可惜!松树长得慢,但寿命较长,只要根系牢固,没有水源污染,最多可以成活至百年、甚至数百年!人们常说的“寿比南山不老松”正是形容树龄之长。移栽,不可能。树木太大,成活几率极低,即使勉强成活,伐去的树冠长久长不上来,一个硕壮的枯桩立在那里,有煞风景,得不偿失。这些松树成了我们“殡葬人”心中难以割舍的情愫和纠结。既然土地和地面附属物已经出售给别人,松树的处理已由不得我们,大伙只能在无奈中感叹:一切听天由命吧!

老馆的西门外,修建成地铁9号线的终端和车站,又是秦汉大道和G108国道的交汇处,车流量高,熙来攘往。老院子被建成大型停车场,一部分租出去出售汽车,一部分停车。令人无限欣慰的是,购地方似乎和老馆人达成一种“绿色生态”的共识,将那些松树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平心而论,这些松树的命运是幸运的!

每天早晨,在前往新馆上班的路上,老馆门口是必经之地。每次路过,都忍不住向里边瞧上几眼。好多次,我停下车,扳住外边的铁栅栏,向里面眺望、拍照。晨曦里,那些松树伸展着枝桠,蓬勃着茂密的针叶,像以往一样,托出一树树浓重的绿荫,造福着这里的人们。

它们,又像十几位修行的智者,日日夜夜,静默地守候在老馆的土地上,在晨光中,在烈日下,在夕阳的余辉里,走过风霜雨雪的四季,走过岁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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