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川——朝阳沟

作者：赵竹川

进入乡间公路，车儿跳起了欢快的民族舞蹈。颠簸中感觉着路的脊梁，播放机传送出《收姜维》的唱腔。本来准备想听着《朝阳沟》选段，奔驰在朝阳沟这方大川里的，也许那样别有韵味。但临行时的匆忙忘却了许多……

一、满目青山绿水、农庄梯田

车行的有点小心翼翼，五分钟后，开始嗅到一股湿润的空气，凉丝丝的。前方的天空，似雾非雾，就象美人脸前的一层薄纱。沿途有一些村庄，村落很稀疏，算不得什么大的村镇。河道里开始见到细细的河流，很污浊，很污浊，同想象中的潺潺河水牛头不对马嘴。牺牲环境，赚取面包的现实，同路边墙上书写的“不爱金山银山，只爱碧水蓝天！”的标语显得很是牵强。好在越往里走，两边的山愈发收拢，河水慢慢变的清澈几许。好好的心情，又看到了学生时代学过的‘袅袅炊烟’升起的诗镜。嗅觉，对山美水美神思向往的嗅觉，不知何时有了润滑的感觉。东张张，西望望，任由山风扑打。

看到了山道弯弯，看到了山上人家。这是一处在公路上看得到的山上村庄。进村的盘山道说不准是十八盘，还是二十八盘。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开着一辆农用车，技艺娴熟地在弯道上绕来绕去，如同穿云破雾。哇啊，我等自叹不如，痴痴地看看那陡峭的山道，望望那山下的小水库。在这里停车游览，钓鱼和游泳是不收费的，一位管理员经营着两条脚踏式小船。水上远远近近红红绿绿的救生圈飘动着，一拨一拨的划水声、嬉闹声传来。

浏览而过，远远望见一处大坝上，书写着“东风水库”，导引游客的广告牌上则换了个称谓“朝阳湖”。坝上有小亭、观光楼台、山上公园。水面小船飘动诗意浓浓，快艇疾驰掀起浪花飞舞，大船稳健乘者如履平地。驻留小亭，凭栏望远，满目青山绿水、农庄梯田。最奇的是西山顶那块巨石，颇似电视剧《红楼梦》开篇序幕中那块巨石。

公路建在东风水库的西岸外围，一边是峭壁，一边是风光涟漪的水面。近处、对岸，有许多垂钓手呆呆地守侯着鱼杆，零零散散地支着小帐篷、遮阳伞。

二、古道十八盘，宋祖美名传

东风水库的尾部蔓延在一处名叫柏草坪的村边，这里往西走上所谓的十八盘，就到了晋冀的分界处。车上盘顶，下车自上而下沿十八盘的古道而行，友人指点着古道上的许多小坑穴说：这就是传说中宋太祖赵匡胤率大军行军时留下的马蹄坑，据说有的古道上还有士兵和战马血液的痕迹呢。果真，发现了古道上多处血痕，看起来还很湿润，不太像是古时候的痕迹。牧羊的老者告诉我：那是昨夜一位很走运的司机从岭下爬上来时留下的，他那位押车的同伴与那辆摔的七零八碎的破车，还在山谷里。从盘上下来时，路边有一处人工建造的浅水坑，山上流下的小溪注入这里，又漫溢出去。盘上下来的大车小辆都会把车驶到水坑里，让车子凉快凉快，滚烫的刹车片将水温的暖暖的，据说冬天也可以在这里洗洗手什么的，那感觉同所谓的温泉几乎别无二致。

三、观栓宝银环故居，最忆是当年！

从盘上回车后，沿乡间公路继续前行，两边的山地里、山坡上许许多多的核桃树挂着其貌不扬却很诱人的果子。两位摩托车手从前方驶来，嗷嗷如同婴儿的哭泣声随风传来。驶到近处，看到摩托车后座上搭着两只筐子，每只筐子里挤着五六只小羊羔，咩唉、咩唉地叫的很可怜。山外有许多人来山里收购贩卖小羊羔、小牛犊。曾经亲眼目睹，一头小牛犊被强行拉上车后，戴着牛鼻具的母牛痛苦地哀号着，小牛犊更是哞、哞地号叫着。那种生离死别的景象，同人类所经历过的一些苦难几乎没有可区别的。羊、牛都是有灵性的物种，在与人类长期接触中，对人类的意图或许心里透亮的很。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我们的心情没有减轻，也没有加重。我们能做的，只有对小羊的同情和无奈。

河道的水面宽了许多，有十几米宽，大大小小的卵石堆彻在河道里、河道边。有的红红的，有的有些泛白，也有的青紫色或是青黑色。最叹为观止的是公路里侧土堰上堆积的卵石，成堆成堆的，大的直径有两三米长，据当地的老者说，那都是雨季从山沟的纵深处翻滚而来。

远远望见公路外侧的河道里，有一处瀑布。近前一看，足有六、七米高。水花、白浪、洗衣服的姑娘，还有雨后春笋般冒出的许多家庭小旅馆。这，就是朝阳沟地域——列江村；这，就是朝阳沟的创作源泉——杨兰春的故乡。曾几何时，杨兰春以家乡风土人情融合那个特定时代的脉搏，创作出经典之作《朝阳沟》，红遍神州，传唱至今。现在的大川人，以朝阳沟为荣，修栓宝和银环故居、建朝阳湖、酿朝阳沟酒，零敲碎打地构筑着旅游景区的支架。 从公路斜下往西，可进入村里。入口处，栓宝、银环的塑像向人招手致意。他们的故居，陈设很简单，小小的院子，低低的石板房，标准的山区特色，没有多少华丽的色彩。一切，都处于正在开发之中。但愿，这一些收益别都装在开发商的口袋里。

四、望天高云淡，忘我于其怀中

回到公路继续驱车往北行进，中间的地域越来越窄，两边的山越发显得挺拔、陡峭。河道旁，不再有可建立村落的空地、良田。山上的梯田，看上去很清晰，玉米长势很旺，再就是一些核桃树。核桃树、花椒树、野生药材，这是山民们最主要的地方银行。为了弥补学费或贴补家用，好些学生娃，也会翻山越岭抓野蝎子卖钱。

野韭菜花开的正盛，一簇一簇白白的花冠聚在一起，只可惜大都长在山岩或峭壁的缝隙，与苔藓杂草荆棘为伴。山民们采野韭菜花，伴以李子、盐巴，捣成韭花菜，香醇的很，闷在坛坛罐罐里，数年都不会变质跑味。好多到此的熟客，凭着熟人托熟人的老关系，找户人家要一罐韭花菜，那才叫不虚此行哩。受不住那上高山采韭花的诱惑，几个人相约到山上攀岩采摘。奈何皮凉鞋底子光的很，踩在沟涧里那被山泉浸润的山草上，简直就跟在滑冰场一样，更别说爬坡攀岩。好在腿上还有些功夫，费尽千辛万苦，连韭花带韭菜每人采了五、六斤，还算得上小有所获。不太妙的是一位友人，裤子从中间挂了个大穿堂，比娃娃们穿的开裆裤还要露，遮阳镜摔成了独眼龙，一干人等喜曰：酷！真酷！

坐在河道边洗洗手脸，河水冰凉刺骨。掂着脱掉的鞋袜，挽起裤子，光着脚趟河而行，嘴里最先发出的是“嘘——”的一声，那是冬日里从暖屋出来乍一受冷的感觉。河床里的卵石，也似乎都是一块块冰豆子。河道中间是一组露出水面大大小小的巨石，有一块很平坦，形似单人床那般长短，边缘凸起的部分足可当做枕头美美地享受一番。阳光清风，石头睡床暖暖的，天空蓝盈盈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山雀时而婉转鸣叫。这是到一些所谓的旅游胜地所感受不到的，这才是真正自然之美、清纯之美，美之佳酿、美之极品。

耳闻东岸山涧里有些微水声飞溅之音，隐隐约约恰似丝竹弦乐。山泉急流，寻声觅迹而去，顺手采摘岩边韭菜花，拨开层层荆棘。眼前猛然显现，自涧北高处飞流直下，一挂瀑布宽约三米、高约十几米。白净净的水花，翻滚而下，如同春日梨园胜境再现。水声似弦乐、水花胜美人，其形其美，何处再觅芳踪。蜂蝶戏舞涧中，泉水随势而行，望天高云淡，忘我于其怀中。

此情此景，今日之悟，赋诗铭录，不忘此行：洺河源头朝阳沟，碧水蓝天乐悠悠。今逢盛世万民欢，山里人家筑富路。且把大川比桃源，感知陶公也回首。唯愿青山永不老，山泉喷涌万古流。

游览忘返于山涧，山风忽起，黑云升腾，丽日隐形，不觉间细雨菲菲，雾锁峰峦。驾车回归，心中恋恋难舍。难舍这山，这水，这方清新秀丽的土地……

创作手记：初稿写于2004年9月27日，时隔十五年，2020年9月13日乘年休假之空闲再度整理。心之所愿，若重游大川--朝阳沟，不知还能否遇上曾经的山涧飞瀑、细雨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