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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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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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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忆乡村连枷声

近日,“忙里偷闲”的我抽空回家帮大哥把新收的、母亲剥过皮的金黄色的玉米全部装进了大哥提前“制作”的一个圆柱形的铁丝围栏里(这样做的好处是,一是省地方,二是便于风干,三是天下雨雪时容易遮盖)之后,大哥让我把刚才用过的塑料方锨放到柴房里去——此时,我看到了他整齐排放着的父亲还在世时用过的很多农具:耱、铡刀、犁铧、牛耕头、驴拥脖、鎌刀、铁钗、木锨、连枷等等。

这些农具的出现,又勾起了我对过去连枷的诸多记忆来。

小时候,每每麦收前,父亲常常带我去同中村看望大姐,父亲走后,我是会住在大姐家里几天的!在这几天时间里,我就会帮着请收麦假回家的大姐夫去地里收割小麦,待我们将收割的小麦一捆一捆从川里或山上的地里背回到住在半山腰里的大姐家时,大姐就把这些小麦穗全部用刀砍剁下来堆在院子里晒。待这些小麦穗晒干后,大姐就用连枷一下一下拍打,小小的小麦颗粒,就活泼乱跳地从麦穗里爬滚出来,满院子撒欢儿。

这时,大姐夫就说:“要是以后能够把家搬到川里,收割小麦全部机械化那该多好啊!”

我不理大姐夫,只是静静地望着大姐手中的连枷出神:细观之,其由三部分组成:大姐手持长柄;用小木棒编成的梿枷头,呈长方形状,以草绳、麻绳或皮带等串联;长柄和梿枷头通过转轴连接,柄头有圆孔,轴的一端穿孔而过,可自由转动,另一端,则连接梿枷头,并死死固定……

一周后,待收完大姐家的小麦又回到家里时,见父亲已把家里仅有的一亩自留地里的小麦也全部收割回家了(我们塬地一般要比山地和川地里的小麦收割的晚一些)!这时,只见父母亲他们会把这些收回的小麦头对着头地平铺在院子里让太阳晒着!整个晌午,父亲还不住地给这些小麦翻着身儿(以便能够全部晒到),中午过后,小麦晒得干透了,父母亲就开始“打连枷”(拍打小麦)了——

看关父母亲那娴熟的动作,我便从母亲手中接过连枷,想体验一下打连枷的乐趣。可我有时抛得高,把枷头甩过了头,打不响;有时甩得低,枷头都没有展开,竖着打下来;有时一甩连枷,枷头就卡在杆子上。我急了,脸憋得通红,母亲呵呵笑道说:“孩子,打连枷,要使用巧劲,蛮干是不行的。”之后,母亲又耐心地教我:“枷头转动前,必须先摆动两下,调整好角度,轻轻晃动枷头,靠惯性翻转”……

母亲曾手把手地教我打连枷,还教了我她自己编的打连枷的口诀:“双脚分开,一前一后,高高举起,轻轻翻身,重重落下。”母亲还为我示范了几次,她举起连枷边打边说:“打连杖,举起来要移一下脚,落下去要扭一下腰,手和腰要同时用力”。我实践了好多次,由于有母亲这个“好把式”的老师,我终于学会了打连枷!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全面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时,家里种的地多了起来,我们收割的小麦也就用牲口拉着碌碡来碾,连枷就相对用得少了。只是到了每年的春夏之交,家里收了油菜籽或者秋天父母亲从地里收回了白云豆、黄豆、荏这些少量的且容易被碌碡压碎的农作物时,连枷又就开始派上了用场!但这时每年的这个时候,常常是放学回家的姐姐哥哥们或我争着替父母亲打连枷了!

后来,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们收割打碾小麦及各种农作物从牲口碌碡到拖拉机、脱粒机,再到现在的联合收割机等等……连枷,这个农村昔日最普通的农用工具,几乎家家必有的她,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我们农人和连枷,却结下了难以割舍的情缘。记得宋代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里曾写道:“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连枷声声,婉转、悠扬而充满韵律,宛若一首回响在乡村的丰收之歌,唱出了劳动的艰辛,也唱出了收获的喜悦……

如今,在乡村振兴的“浪潮汹涌”下,我国乡村面貌焕然一新。乡村公路、晒场、门前屋后都硬化了,村庄绿化净化亮化美化了,还建起了农事娱乐健身于一体的小广场。远方的田野,田地连成了片,一台台联合收割机正在田地里忙碌、穿梭。现代化机械化的农业,既省时又省力,既不需要镰刀,更不需要连枷了。

岁月匆匆,时光久远,随着时代的发展、农业的进步,如今,连枷渐渐退隐,走出了历史的舞台,她或进入乡村陈列馆,或被置于屋内不显眼的角落,最终被遗忘成岁月的沧桑!只有那“吱吱”“啪啪”的声响,还时常在耳畔萦绕,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乡愁,默默讲述着过去农民丰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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