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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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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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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粉豆

在燕郊家里,常去超市买些日常青蔬,在必经之路上,遇见一大丛胭粉豆!想必是一旁台阶上废品回收的人种下的。

烟粉豆这一说法,是我们老家的习惯说法,这伶俐鲜艳的小花有个文邹邹的雅名“紫茉莉”,古时还被称为“胭脂花”。我喜欢烟粉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喜欢。前些年在央美附中校园里,见到女生宿舍楼下开满了烟粉豆,是一种粉红与橘黄相互渲染的,很喜欢!就常过去瞧,直到花落结了小地雷形状的黑色种子,我采摘了许多,用食品袋装好,第二年春天,种在画室小院子里,不忘浇灌,花种子破土而出,出苗、长叶,不多时日,竟蓬蓬勃勃的开出一丛丛花来,一朵朵一片片让人好不欢喜。

母亲是一位极为爱花养花之人。年少时,家里一年四季窗台上皆有花。就是冬天大雪纷飞之时,火坑里头窗台上亦是绿意盎然,无花的时候 母亲就会用一团团红彤彤的绒线做出一朵朵花来挂在花枝上,让人老远一看,老杨家的窗台上一年四季花开不断。而夏季才是母亲大展身手的好时节,母亲的巧手把小院打扮的花团锦簇!母亲把院子里都种满了花,除了鸡窝鸭舍猪圈葡萄架下之外,到处是花!原本可以跑鸡跑鸭跳绳捉迷藏的院子,只留出一条红砖头码出来的羊肠小道,墙根下到菜园子泥墙垛都是花园,大哥和父亲每次担水浇园子过这个小窄道之前都得把水挑子先调整好方向才能侧身过来!但是这样父亲也不气恼!父亲也是爱花的!鸡冠花、棘草花、菊花、地瓜花……三间泥坯房子,深灰色的芦苇尖房顶下,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不热闹!在这绿肥红瘦之间,我最喜欢的顶数这不起眼的烟粉豆!

烟粉豆一开就是热热闹闹的,难怪学名“紫茉莉”,花朵形状像茉莉花,一开一笑就像孩童扬起来的小脸蛋,恨不得拧一下亲一口。颜色也是极为鲜艳到极致!照样扯块布料裁剪下来就是女娃子最美丽的小裙子!烟粉豆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只要种子跑到了土里,恰巧风吹过来一片云,云落下了雨,烟粉豆就生长起来,无需太多照看,一开一笑万事皆云淡风轻!一棵秧子长的壮壮实实的,一打骨朵就是一大堆的,开起来有股淡淡的香气。

我有一本 影集,塑料封皮,封面是一个卷发洋娃娃抱着玩具熊笑,露出两颗虎牙!这是我十岁那年在城里工作的大姐送给我的!我用湛蓝色的钢笔墨水描画了几个大字“留给未来的回忆”!打开后里面是黑色卡板,黑白照片里面记录了我的童年。有一张照片,八岁的我,头戴白色太阳帽 站在胭粉豆的花丛中笑。胭脂花很壮,花枝的高度可以和我齐肩了!那是我大哥给我照的!我大哥有一台牡丹相机,那日大哥从外面回来,喊起正在炕上午睡的我,院子里阳光亮的晃眼睛,我揉一揉眼,还未清醒一点,就被大哥安排在胭脂花枝里,大哥回屋,拿过来那顶白色的太阳帽,扣在我头上,咔嚓一声,我和胭脂花就定格在1980年那个阳光灿烂的盛夏。洗照片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角还有眼屎没铲干净呢!

烟粉豆的种子外皮黑色,行如地雷。用铅笔刀割开 ,里面是白色的颜粉一样的。推开堂屋对开的木门,经过一口大锅灶,走过水缸边,东屋那个被母亲擦的照的见人的柜面上,有一盒颜粉。母亲每次走亲戚,穿戴整齐之后,总会格外小心的打开这个颜粉盒,拿出那一块圆圆的,软软的,香香的粉扑往脸上轻轻的拍。母亲是利落秀气的,这盒颜粉是母亲最为华美的珍藏!只有极为重要的日子母亲才会打开它。我收集了一手捧的烟粉豆种子,坐在堂屋的八仙桌那,用小刀一颗一颗的切开,挤出白色的淡淡香气的粉,用白纸包裹起来,试着用手指粘一点擦在脸上,也是白扑扑粉嫩嫩呢!后来我查阅资料,用烟粉豆做胭脂,自古有之,我想那天然的脂粉想必是高贵的吧!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那样的粉底液,铅汞超标,涂抹出一张张黄褐斑蝴蝶斑的脸皮来。

其实,在乡下,不仅仅是烟粉豆,还有一种名为极草花的,也是极有意思的。极草花的花朵有珊瑚红色的。村里的姐姐们就把花朵采摘下来,用蒜缸捣碎,加上捣成粘稠的蒜汁,涂在指甲上,用白纱布包裹起来,需要几日不沾水,几日后拆下来,手指甲就会染成美丽的珊瑚红。我二姐也给我这样染过,然我太过心急,总偷偷扒拉开看,结果二姐的指甲红的像晚霞,我的还如同天上的白日头 ,一点颜色也没落下…

发表在2022年12月27日《盘锦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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