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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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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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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的电视梦

晚饭后散步回家,泡了杯白茶,打开电脑,准备写篇回忆年少时生活的文章,可接连来了两个广告骚扰电话,随后又有陌生人在QQ、微信上向我兜售物品,搞得我一时没了兴致,也断了灵感,索性关机。

躺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机。没想到,里面传来了铿锵激昂的歌声——“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本地的有线台正在播放《大侠霍元甲》。我立马来了精神。三节播完,已是23时了,可我却毫无睡意。二十多年前看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时的一幕幕,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我贫穷落后的家乡刚刚通上电,整个大队(现在称行政村)一千多人口,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只有少数经济还算宽裕的人家,相继用上收录两用机、电风扇等家用电器,想看电视的话,还要跑几里路到镇上去看。

那时,我正在镇上读初中。一天中午休息时分,我跑到街上租回一套《霍元甲》连环画,在课堂上如饥似渴地看起来,后来被家住在镇上的同学知道了,对方笑着说,看小人书有啥意思?晚上电视里就在放,那个看起来可比连环画带劲多了,说得我的心痒痒的。

当日晚饭后,我强迫自己坐在桌前做作业,可一想起同学说的话,我的心就像猫爪在挠一样难受。我想,要是和父母明说,晚上跑几里路到镇上去看电视,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于是,我就撒了一个谎,说是到老师家里去补习功课。长这么大,也许是刚学会撒谎,而且还是对自己最亲爱的人,脸上烧得发烫,心里也怪难受的,可一想到马上就能看上《霍元甲》,我什么也不顾了。

出了门,我直奔镇上而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畔呼呼生风。满大街找,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在堂屋里放电视,黑压压一屋子的人。我刚想往里冲,却被门口的一个大人给拽住了——要我买票,一角钱。我狠了狠心,掏给了他(一角钱可是我一天甚至是两天中午的菜金呀)。我像条泥鳅一般,在屋里东钻西冲,不时遭到年轻人的白眼、呵斥甚至是推搡,我全不在乎。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挤占到一席之地。能看见电视机的画面了,还是“彩色”的(后来听人家说那是在屏幕上贴了一层彩色的膜,并非彩电)我觉得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压抑住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看了起来。

不知是电视机质量有问题,还是起风了,外面的天线竿子在不停地晃荡,机子不仅呼声大,“雪花点”也多,甚至还会自动跳台。好不容易被机主弄好了,放到精彩处,人群中大叫声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真是烦人透顶。总之一句话,我是竖起耳朵,掂着脚尖,在别人的叫骂声中看完电视的。尽管感到腰酸脖子痛,可还是有巨大的满足感。

出了门,外面是漆黑一片。好在我天天上放学,对路况很熟。下了公路,正要穿过第一个村庄时,有两条大狗跟着我狂叫,吓得我是撒腿就跑。这下可好,它们像发了疯似地撵我。我急中生智,蹲下身子,慌乱中摸到一块小石头,狠狠地向它们砸去,同时嘴里还大叫着为自己壮胆。总算是摆脱了它们的纠缠。

此时,风刮得更猛了,伴随着阵阵沉闷的雷声,我想大雨就要来了。为了能尽快赶回家,我豁出去了——选择了抄近走小路,那可是要经过一大片乱坟地的呀!一阵耀眼的闪电,将坟茔上的一草一木照得清晰如昼,紧接着,又是漆黑一片。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大雨,倾盆直下。我在跳跃一条田沟时,脚踏空了,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一座坟茔边!我实在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当我听到、看到父母打着手电筒在村口喊我时,我想,我的魂魄才再次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当天夜晚,14岁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家也买了一台电视机,17寸、黑白的,我能坐在自家的板凳上看《霍元甲》了!我幸福得笑醒了。

如今,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电视机了,许多人家里还有好几台,不仅卧室里有,客厅里也有;不仅能摆放在桌面上,还能挂在墙壁上。屏幕是越来越大,画面是越来越清晰,频道是越来越多,内容是越来越丰富。当人们早就把茶余饭后看电视作为再正常不过的消遣时,而我,却是看着看着,就会想起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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