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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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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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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

语文课还是说得过去的。一次数学关老师听了一小会,说“语文课多好玩啊,就跟听故事似的。”后半句话我勉强同意,前半句话,因为从数学老师嘴里说出,我也勉强同意。

小学时候,我在语文课上非常喜欢的环节之一就是听同学们上台读自己被选中的作文或周记,那是真听故事,听完就完,拒绝严肃。不像语文课文,读完课文后的所有举动都在缓步将这件事情不可逆转的推向不好玩的深渊。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听周记。同学们有写父母的,有写宠物的,有写买回来的新玩意的。每听周记,大家就在下头捡乐,老师一看大家乐的比较开心,就会说“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们就不好再放声笑了。现在想来,能把热闹看了已实属不易。

王同学的周记被读的最多,跟“国旗下的讲话”出现在我们耳旁的频率差不多。我很喜欢听他写的周记,挺招笑。现在想来,能招笑跟能把热闹看了差不多不易。

王同学不仅周记写的好,还爱读书,很契合语文老师最喜欢的类型。他在地铁上读书的照片被一位五中老师拍下来发了朋友圈,恰巧这位老师认识我们班主任。那位五中的老师说希望能在五中见到他,不过后来她没如愿。

我的周记,跨度极大,什么都讲,有什么就卖弄什么,不是“优减”就是“良”,有时候老师都不好意思写“良”,就写个“阅”。我印象里我的周记只得过两次“优加”,而基本有机会上台读,分别是我奶奶和姥姥去世时我所写的悼文。写奶奶悼文的第一句话时,我爸教我特意抄了刚看到的马未都先生所写的一篇悼文的第一句话“那一年是哪年?”这是像“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一样高深莫测的话。那一年是哪年?虽然当时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很想给同学们读读这句话,老师大概考虑到题材或我自身的原因,也没让我读,故纵使我对上台读周记始终抱有极大热情,但如同我的公仆梦一样,即使给了我六年也未能找到机会实现。等上了初中,又没自己上台读这一说了,怪没劲的。不过上了初中,语文课到是也不指着这个捡乐了,吃喝、讲故事、猜歌名、胡说八道、玩手机等等,哪个都比听别人读周记可乐。这证明我当时对文章的热爱和爱情一样经不起考验,但正是这经不起考验,让我现在回想起我当时在台下捡乐的嘴脸,倍感亲切和可爱。幸好前文提到的王同学曾不止一次夸过我文章写得不错,我知足了。

仔细想来,我上台读过的原创文章里,除一次是竞选词外,全是检讨。

竞选词是为竞选“区级雷锋小标兵”的。估计临毕业大家都不再把这些当回事了,而独我的发言稿跟竞选总统似的,我读完后,掌声雷动,石同学说“缪知行这次好就好在这稿上了!”,班里一共四十五票,那稿为我带来了四十一票。于是我总算得到了“区级雷锋小标兵”这个荣誉性称号,以抚慰我畸形的心,跟古代的诰命似的,这让我想到一句戏词“什么什么辞别老诰命”,但老诰命再怎么说也是官,我的那个“区级雷锋小标兵”却不是官。

除我外,另两名候选人票数一致,都是二十啷当票。所以班主任提出需要他们俩其中一人让位,最终是那位爱读书和常写好周记的王同学,他主动让位。真是真雷锋隐入尘烟,本假雷锋却张牙舞爪。同学们对王同学的敬意,用鲁迅的话说就是“他的背影,逐渐高大起来…”。

我后来想,我当时要是好好说些卖惨的话,然后再摆出一副“感谢大家,但我已经不在乎虚名了,让其他同志们拿着个荣誉吧。”的态度,最后以最高票让位,估计班主任得破例让我上《红领巾报》,毕业季作文里写我的,能再多八个,可恼当时没想那么多,光傻乐了。

而小学时候读检讨则是让台上台下同时难受的事。等我说完套话以后,老师问一句“大家觉得能原谅他吗?”大家说“能!”老师对我说一句“听见了吗?我跟同学们拭目以待啊。”我点点头。老师说“回去吧!”就结束了。大家带给我这么多供我捡乐的周记,我却带给大家这么多膈应人的玩意,午夜梦回,总是掩面。虽然读检讨也是有乐可捡的,可惜等上了初中我的脸皮变厚,大家变得幸灾乐祸时,好像又没有读检讨这一说了。

万一哪天回到母校,希望我能上台读点好玩的,好逗逗自己和大家伙。

龙同学在朗读作文还是周记时读过一句话,大意是:玉兰花的花瓣像是婴儿的肌肤一样娇嫩。她好像还说了“吹弹可破”。在老师强调后,我心想,婴儿的肌肤好像我摸过,玉兰花虽说北京哪哪都是,我到没怎么好好摸过,但凭感觉和模糊的记忆,手感绝对好。后来去小院上美术课时,我专门摸了摸,得出结论:这比喻虽然听着有些俗,但很对,我的感觉和模糊的记忆很对。至今我只要碰见玉兰花,都会想起“玉兰花的花瓣像是婴儿的肌肤一样娇嫩。”并玩玩玉兰花瓣。有时还会想起一句诗,“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前半句对,后来我又见过许多玉兰成泥作尘。但后半句不对,是我逗自己呢。

动笔的本意是为了写小学里的玉兰花,却粘出了许多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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