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村庄,宁静安逸,一夜深眠无醒,这是我回老家住的第一个晚上,也是父母进城后第一次在山里过夜。
清晨,雄鸡开叫的时候,我睁开双眼,揉了揉片刻脑袋,便思考着是否起床。习惯了每个清晨的早起,习惯了日复一日的跑步,不习惯躺在床上装睡,便穿好衣服鞋子,轻手轻脚的开门,轻手轻脚的下楼。
窗外,月儿还未完全隐去,太阳刚刚露出笑脸,暖阳阳的,十分友好和善。丝丝的阳光照在窗台上,尤如一盘金子在闪闪发光,随之,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觉更多的喜欢上了这个宁静又和煦的早晨,心里更加迫切,希望早一些出门,在山间小径看一看,在溪边石上坐一坐,去新修的水泥路上跑一跑,出出汗,让我的气息融入到乡村的角落。
洗脸刷牙上厕所,一马溜干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环境,我也无暇顾及和称赞,开心的处理一切,便向马路奔去,三步并做一步,快马加鞭,生怕迟了一场重要的约会,便看不到什么或失去宝藏似的。
当时 ,真没有想这么多,但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会原谅我的轻率。事后,自己回想这急不可待的心情,尤觉好笑,让人误解自己都是满头华发的人,又是如何有了这勃勃的生机和无限的冲动,让人怀疑春心不老,亦或是年老无知,不够稳重。
我沿着太阳的方向奔跑,偷偷的路过了姨妈家打谷坪、江家大堰、戴家湾、饶家铺子、江家屋场,再顺着向沿溪二姑父家方向的公路上山,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的,绕过了一个个的山头,经过了一座座的乡间别墅,终于来到了沿溪。
驻足休息片刻,感受从王家厂水库吹来的河风,拂面而来,温柔又不乏冷冽,还不失关怀备至,我欣然接受它的抚摸,又心存感激,这是多年没有吹过的风,是家乡的原生态的风。我敞开胸怀,让它吹进我的胸膛,吹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和每一寸肌肤,顷刻将身体充满,浑身舒泰。
实在是不忍心离开,原来热气腾腾的身子也渐渐地冷却下来,心跳也平稳了不少。适时,太阳已从河面上浮起来,而山上山下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动了起来,背着一篓猪草的大娘,扛着一捆木柴的大叔,背着锄头上山的大婶,挑着箩筐的小伙,行色匆匆,急着赶回去喂猪养鱼,烧火做饭,亦或是收挖红薯,翻耕土地,种植庄稼。
没有人理睬我,也没有人认识我,他们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为家里家外的事情,也为一日三餐。我没有等来姑父家的人过来,也不便去打扰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发在家族群中,便转身离去,慢慢的向叔叔家方向走去。
回来的路上,乡村的声音像一支优美的交响曲,有规律的演奏起来。村民家的鸡、鸭、鹅放出来了,人类的朋友狗也出来巡视,牛儿、羊儿也牵向了草肥向阳的山坡,池塘里的鱼冒头,啃着刚撒下来的嫩草,蜂儿也在展趐高飞,嗡嗡的叫,就连开关门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铿锵有力,又回音悠长。
来到小叔老屋后的山上,算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在这座山上往东南西北不同的方向看,是四个不同的村庄,乡里乡亲的,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地方,每个村子里都有或多或少、或亲或疏的亲戚,表叔亲叔、表舅亲姨的,也是血脉相连。我望向古城村,对向山村的弯弯里是外婆的家,再翻过几座山,又是文家大姨的家,江家坪表舅的家。而目光左转,沿山溪而下的方向,是几个堂妹表妹夫的家,堂姑父的家。
目光所向,尽是亲人,我不禁笑出声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这时候,江家屋场的炊烟升起,飘来了大米饭和农家腊肉的芳香,勾起了我的极大的食欲,于是又加快了步伐。
行路中,看到江家大堰下面的几丘水田,长满了绿油油的红薯、黄豆,这是我们家曾经的水田,为养活我们一家四口,立下了汗马功劳。来到连鱼山,麻砂谷的山坡寸草不生,依然光溜光溜的,这里曾是我们儿时溜滑板的地方。山腰长的几十棵松树,那是我和父亲栽下来的,几十年了,已经可以大用。河对岸的几块自留地,也没有留下来,交给大叔家种了。
行进中,突然听到了大叔的叫声,原来是因为起床后没有看到我,特意过来找我回去吃早餐的。他考虑我的生活习惯已经改变,特意准备好面条,还煮了几个鸡蛋和红薯。
我笑着对大叔说: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里?他掏出手机,扬了扬,说道:你不是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吗?
我忍不住再次大笑,开玩笑的话也随口而出:你有手机,要吃早餐了,火急火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其实山里面信号差,我是知道的。有时候,打电话还不知大声地吼两嗓子,声音很快就能传到了耳边。
回到大叔家,早餐早已摆上桌,也有些微凉。夫人已经吃完了,婶婶正准备收碗,我立马三口两口,狼吞虎咽的席卷一空,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吃完早餐,再休整了一会儿,我们就准备开车离开,而叔叔也早就准备好农产品,送给我回城吃,都是我点名要的乡味。
这就是我在故乡的清晨,享受着故乡的风、故乡的美,思念着故乡的亲情和曾经的过往,快乐而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