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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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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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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李子园的那个夏夜

二十九年前,我大学毕业,在等待分配的过程中,面临着何去何从的人生抉择。那时候的大学生是国家包分配的,不存在有没有工作的问题,差别只在于工作单位的好坏优劣,在城里还是乡下,在大单位还是小单位,在大城市还是小城市。

我是学师范的,而且成绩优异,学业成绩系里全年级第三,综合测评成绩全年级第一。但是,我也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普通话说不好,乡音浓重,语速有点快,说话人家听不大懂。二是个子矮,达不到中国男人标准身高,站在高高的讲台后面,容易被忽视,站在学生中间,没有杀伤力,可能镇不住学生。由于这两个原因,毕业面临分配时,我被老师安排去了好几个省城的大单位面试,结果可想而知,都做了同学的陪衬。好在家乡师专的领导来校看了我的档案并面试我之后,没有嫌弃我,当场表示,非常欢迎我回师专任教,并保证我回去后立即签约。我感谢家乡的接纳,感谢师专领导的垂青,欣然同意回报家乡,奉献家乡。

然而,许多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顺利,一切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毕业前夕,系里主管分配工作的老师告诉我,你的同学XXX去了师专,你就不要去了。这如同晴天霹雳,当时惊得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我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我的那个同班同学城府很深,捷足先登,偷偷找了当时家乡最大的父母官(三把手)说情,师专领导没办法,迫于官员的压力,硬生生地把我挤了出来,让她填了我的缺。最可恨,我那个同学后来没有去报到,留在了省城一所职业学校,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可怜我大学毕业后,只能自己找单位,主动出击,如果消极等待分配,十有八九下县下乡,当一辈子的孩子王,和孩子们们玩泥巴,休想再走出农村。通过发奋读书考大学,好不容易才走出农村,走出父辈的天地,现在大学毕业了,又回到农村当孩子王,我心有不甘啊,所以我要拼一拼,搏一搏。尽人事,听天命,即使无力回天,也无怨无悔。

毕业后,我还是不死心,希望留在家乡的师专工作,那毕竟是大学啊。在大哥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一位后勤副校长做引荐,给了我一次试讲的机会,我很努力,评价也很好,但后来副校长婉转告诉我们,学校今年不进人了,你还是别处去吧。这时候我才真正认识到,失去了的就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既然去不了大学,就只好降阶以求,希望留在市里工作,至少比在县城在乡下工作,环境要好许多。于是,我带着自己的简历,也带着对人生的憧憬,带着对未来的信心,由大哥陪同,每天在市里的几所中专中技学校投石问路,登门拜访,递简历,求收留。

毕业求职之时,正是酷热的夏天,因为心疼钱,有时候渴了也舍不得买水喝,饿了就啃馒头,晚上住最便宜的旅店。有一个晚上,我们没有住旅店,联系到一个老乡借宿在师专李子园的宿舍里。老乡是师专的一名在校大学生,他的宿舍正对着公共洗浴间,地面上经常有水,很湿滑,比其他宿舍更多蚊子苍蝇。宿舍没有多余的床铺,也没有多余的被褥,只有一个摆放行李箱的公共床架。老乡帮我们腾空了行李床,找来了一张草席和二块枕巾,然后就睡了。可我们哪里睡得着啊,室内坟虫飞舞,声音有如轰炸机,嗡嗡作响。他们学生的床都挂了蚊帐,可以把蚊虫堵在帐外,可我们的床没有蚊帐啊,如何抵挡得住穷凶极恶、嗜血如命的蚊子苍蝇进攻!开始我们还拼命抵抗,用手当扇子驱赶进攻的蚊子部队。慢慢地,手没力了,人疲倦了,睡意上来了,驱赶蚊子的手停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任蚊子在身上吻来吻去,吸我们的血,填它们的肚。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和大哥的脸上、身上到处是一片红色丘陵,在蚊子的通宵作业下,我们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大哥说,我们两个成了蚊子的唐僧肉,昨夜把所有蚊子都喂饱了。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这一夜,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借住学生宿舍,被蚊子咬得伤痕累累,我也很无奈,只能表示歉意,让大哥受苦受累了!

是啊,李子园的那个夏夜,虽然过去近三十年了,依然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消逝,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经受了生活的磨练和考验。没有吃过苦,如何品尝甜,没有昨天的奋斗,哪有今天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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