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陈丽荣的头像

陈丽荣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8/18
分享

年味记忆

腊月二十九,我携着丈夫、女儿赶回千里以外的湖北老家,与阔别一年的双亲团聚。熟悉的老屋,处处散发着浓浓的年味。

“大人望种田,小孩儿望过年。”小时候,我总是盼过年,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祈盼年的到来。等到了腊月,父母忙完农活,才能腾出空闲专门准备过年的一切。

杀年猪是过年的重头戏,是农家人邀亲访友、入户小聚的好由头。经过许久的精心喂养,肥滚滚的年猪成为庄稼人改善生活的口粮。择好良辰吉日,父亲请来屠户,邀来亲朋好友,好不热闹共襄“盛举”。母亲心慈,听不得家猪撕心裂肺的喊叫,躲在屋中不出来。年幼的我们,围观着猪被按到杀凳上,兴奋地用大铁盆接鲜红温热的猪血。父亲是主力,拖猪、砍肉、烙猪头、挂礼心菜,……无不亲自上手。忙碌之后,新鲜的猪肝、精瘦的猪肉,制作而成的鲜美疱汤成为犒劳农人的美食。大家围坐炉旁,畅谈年成。小孩子肆无忌惮地割来猪沿条(猪的胰腺)、边角肉,铺上铁网,燃上木炭,享受美味的烧烤。

摊豆皮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一环。那时,母亲邀尚健在的姑姥姥帮忙。提前泡上辗米,淘净沥干,拌上少许玉米面、绿豆、鸡蛋、红苕淀粉,加水磨至半糊状,即可上灶加工了。姑姥姥做事麻利,手法娴熟。她用手指堵上铝皮漏斗底部的小口,舀满米浆,竹刷子蘸油抹锅。待铁锅加热后,便旋转漏斗,如丝的米浆瞬间如花一般绽放。盖上斗笠,闷上几分钟,豆皮便出锅了。单根筷子捞起,摊放于簸箕中。刚出锅的豆皮泛着大米特有的清香,是下力人饱腹的佳品。晾干以后,丢一把在鲜汤中煮熟,拌上酸萝卜炒肉丝、水豆豉,撒上葱花,柔韧、绵软、滑爽在口腔汇聚而来。

“拜年拜年,粑粑上前。”过年,怎么少得了打糍粑呢。腊月间,大家约好时日,泡好糯米,洗净石碓窝,抬出大方桌,撒上石膏粉。伯婶们商量好顺序,倒入自家蒸熟的糯米,壮丁们使出浑身解数,挥舞木舂将米碾碎,一边槌打,一边喊起着加油鼓劲的号子。众人拾柴火焰高,待糯米成为粘连的糊状,便轮到赵大伯分坨子。滚热的糍粑,在大伙的巧手下,压扁成形,放入印花模具中。经过压实、修整、倾倒,圆满盛开的花样糍粑便展现在眼前,增添了又一道年味。孩子们捏出小糍粑,不待烤熟便塞入小馋嘴,大快朵颐。

舞狮子、划采莲船当数过年最热闹的。那时,只有富裕人家才花得起重金,邀请舞狮、采莲船的队伍到家中热闹。主人家备上大红包,拴上细绳,悬挂于长竹竿的枝头,从高处垂下,吸引舞狮人攀爬高凳,摘取奖金。舞狮一般是两个人,一个举狮头,一个扮狮尾,凭着飞檐走壁、配合默契的高超技巧,一面表演赢得众人的阵阵喝彩,一面想方设法爬上制高点,抢夺战利品。悦耳的喇叭声,渲染着喜庆的氛围。大家围观在队伍前,观赏舞狮人的高超绝技,发出一阵阵惊呼。主人家放长线钓大鱼,竹竿忽上忽下,搅动着舞狮人的步伐。直到摘下红包,表演才宣告结束。

采莲船上阵了!身着土家传统服装的年轻女子,腰间系着彩船,手持纸桨,边划边跑,唱着悠扬的土家小调,宛若迷人的仙子。男青年假扮船客,边歌边舞,相得益彰。表演会持续到深夜,年幼的我们乐此不彼地追赶着舞狮队的步伐,从上街追到下街……

过年,少不了穿新衣。为了买心仪的衣服,我常跟随母亲到各个集镇上挑款式、比价格。有一年,我精心挑选了一件粉色的夹层外套,欢喜得不得了。剪扣眼的活,由父亲代劳。他一手叼着纸烟,一手操作拿着剪刀。滚烫的烟灰落掉下来,掉落在衣服上,烧起小指头般大小的洞。母亲嗔怪着父亲的大意。原本兴奋的我垂头丧气,决意不去外婆家。母亲只得找来颜色相近的花布,用巧手补上刺眼的小洞。我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答应外出。

而今,传统的习俗逐渐消亡,但是熟悉的年味,却像一杯烈酒,随着岁月一直沉淀……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