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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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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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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臭记

经历了一百多公里的舟车劳顿,一大瓶承载着婆婆念想的家乡美食安然摆在了饭桌上。瓶盖下严严实实地垫了两层塑料膜,可还是有一些油渍渗出,透明的瓶身内豆瓣粒粒可见,仍然保留着原本金黄的色泽,我想这许是焖的豆瓣酱吧,淮南的焖酱也是品种多样,独具风味的。想到这,我顿觉口齿生津,忙打开瓶口。一股浓郁的气味喷薄而出,带着阳光的焦味,豆子的腥气和腐朽的臭味,直闯入人的鼻孔里,没有心理准备的我慌不择路,打开门窗,臭味弥漫着,久久不散,仿佛沉淀了一般。不知这是何方宝物,该不是路上坏了吧,我只好原封不动地包裹起来,等先生回来处置。先生回来后异常惊喜,“这是臭豆,好吃!”他在锅里倒了油,待油温升腾,舀上两勺臭豆,散上一把青绿的小葱,翻炒几下,便好了。碟子里的臭豆,有青色点缀,油脂滋润,颜值上升了一个层次,臭味也淡了许多。

“敢吃吗?”先生不怀好意地笑眼看我,“不就是味道特别了一些,可有什么不敢的?”我夹了一筷头入嘴,口感滑,比豆瓣酱细腻,小葱似乎能中和腐烂的臭味,佐饭时能尝出粮食酝酿的酒醇香,这“食臭”的感觉十分奇妙!

“食臭”似乎很是平常的,大学时在芜湖,臭豆腐实乃一大美味。师大西门对面有一条小巷弄,巷口一个圆形拱门,学生们都称这条街为小圆门。小圆门着实破旧,街面窄,房子低矮,两边的商户都是黑咕隆咚的,各种吃食却是齐全,物美价廉,适合学生的消费水平。拉面、河粉、蛋炒饭、炒面,还有臭豆腐。一对老夫妇,一个小煤炉,炉上一小锅子油,不过是家常使用的大小,老奶奶坐在炉前的小板凳上,用筷子小心地拨弄着油锅里被气泡包裹的翻腾的食物。“臭豆腐,萝卜饼,一块钱三块,要不要辣酱?”夫妇俩也不吆喝,只来人了才知会一声,动作也不利落,颤颤巍巍的,不大的铝盆里分量不多的臭豆腐总是在日暮前便卖光了。油炸臭豆腐占据了我不少次晚餐的食谱。未尝其味,先闻其臭,再闻其声,炸过的臭豆腐臭味先减了三分,而炸过的酥皮是臭豆腐的灵魂,第一口须得从黑色的皮鼓起处咬起,牙齿与脆皮碰撞的嘎吱声,让人不由得愉悦起来,更有了不为果腹,只为享受美味的意趣。后来我也尝过各种臭豆腐,灌汤的,做菜炒的,甚至凉拌的,跟小圆门的比起来,总觉得少了一分质朴和地道。

再早之前,我也是吃过“臭”的。姥爷一直有个怪癖,喜欢吃臭肉。新鲜的肉放久了,或是腌肉时盐放少了,肉便臭了,扔了怪可惜的,汆汤又怕拉肚子。姥爷便会把肉来来回回洗了数遍,用姜汁腌了,预备做小炒肉吃。辣椒得选辣的,酱得要自家做的,才能盖得住臭肉的腐味,大火翻腾下,呛人的辣味与肉香味混合着刺激着味蕾,臭肉比起新鲜肉多了一些滑腻的口感,与辣椒搭配,总让人想追寻那隐藏的特殊味道,一丝臭味偶尔窜出来,仿佛成了一剂特殊的调味品,甚至于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在姥爷影响下,我也喜欢上了食“臭”。

关于食“臭”,我总是想去研究一番,臭豆、臭豆腐、臭肉我都能接受,为何却不能接受臭味的水果代表——榴莲呢?也许有些生理原因。臭肉的臭味带着姥爷留给我的儿时回忆;臭豆腐是大学生活琐碎的回忆;臭豆是婆婆亲手酿造的家乡味,而榴莲似乎还没有进入过我的生活。

回忆总是带着当时的味觉,经久难忘,诚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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