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先生的夜

夜是恍惚的，晕眩的，却又惊醒着:“喂，快去阳台吹吹风，清醒一下脑子，还有事儿没干完呢！”

“哦，好——”，麦先生坐在凳子上闷闷应道:“等等，还有什么事呢？”

……

“人呢？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哪里清楚该做些什么呀！”

再往远一听，还是没一点声迹。“怎么连半个响也不发出来些，教人莫名，吊着人家的胃口也不说出来点什么线索，真是没礼貌，无耻的行径，小人嘛！”

窗阴森森的，特别点拉着个黑夜。

麦先生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强迫着地板发出“当当当”的急促的声响，也不顾楼下的住客是否已经睡了。小孩儿哭了也不行，麦先生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抠着房门内的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跑出去！对，跑出去！去呼吸那该死的新鲜的空气！

这该怎么形容呢？这就好比现在的麦先生的那双腿，不听他使唤罢，它像是鼻孔需要通风一样的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大脑也不容置喙半分！

他这么干了！然后猛地一下偷偷关上门，短促地望了周围一眼。

“咯嗒咯嗒——”楼道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惊得麦先生慌忙往自家门口缩去，活像只半夜潜逃出来偷食的老鼠。

想了那么一想，麦先生又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贴，便又裹了裹自己的风衣，踩着一双锃亮的牛皮鞋，甚至还在那位拎着垃圾袋穿鲜红连衣裙的女士的注视下刻意抬了抬暗的有些发旧的帽檐，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步子不疾不徐，绅士帽遮盖下的耳朵紧紧跟着那位女士的步伐，直到声音消失在拐角处。

这下，麦先生大可双手背在后面，状似无意地看了看两旁的门牌号，又像是非要从中挖掘出个什么来，像大老板视察那样。

终于，他走到了另一边楼梯的拐角，向下望去，还是一片大理石的拐角。他新鲜似的扒拉着用来透气的玻璃窗子，从那不大不小的缝儿里认真观察下面的风景。“哎，有两个人从那儿经过”，麦先生这样想着“我也经常走那条路。”

像是怕楼下那两位跟他打招呼，匆忙看了几眼他便撇过身去，怕不好意思打扰到周围的房客。

正欲回去时，那位倒垃圾的女士也刚好回到她的房间，就在楼梯旁边。麦先生踏出去的脚极不自然地转了回去，只是手还背在后面。麦先生没注意到，那位女士也没注意到，利索地开了个门便进去了。

麦先生回到住所后，悄悄地关上了门，靠在门后面微笑着喘了个息。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后又到置衣架上挂他那顶帽子，脱了外大衣正想如上午那般走向床时，麦先生看到了他那干净的书桌，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问了自己一句:“还有什么没做呢？”停了一会儿，麦先生又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面踱起步，“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