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

一颗震颤的心脏慢慢开始呼吸，林间窜出一只鹿。通体精致的白。事情几乎不管不顾的发生。身上裹着一层盐一样的细汗。薄薄的嘴唇吸吮着乳汁，鼻翼翕动，均匀有力的嘴巴叭叭的，滋滋的乐呵。汗水缕缕滋滋的吸进嘴里，打了一场热架一样淋漓酣畅。手心上的汗水捏起来噗叽响。已经十一点钟了，站在院子里轻缓的抖抖肩膀总觉得浑身舒畅。昨天晚间下的一场暴雨几乎被消去大半，小水洼几乎不见。

空气之间寂静异常，没有人叫自己起床，所有人都走了。心脏里噗噗通通乱跳。不是休息日，但是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上的蓝天里有飞过飞来的柳絮，伸手抓又抓不见。空气还是凉的空气，只是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手上挂着几个虫子，搔着手心，胡闹的乱窜的。我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独自站在大马路上嚎叫，半夜的蝉一样。蝉的鸣叫更加卖力，扯着嗓子大声叫喊，交配都需要大声叫喊。白色的水泥路上碾灭了蝉的鸣叫。我早就意识有人总是在偷偷的下命令，他们总是这样，像是教师站在讲台上布置的家庭作业，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教师都是直挺挺的站在讲台上，有些教师只是通知班委，由班委代为传达，当时我一定是在想象一只巨大的垂耳兔子，长着两只怪怪的长耳朵，然后用突出的长牙咬我的胳膊靠近腋窝的胳膊。这样会创造出一个新的物种。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我们受伤然后我们就成为其他的物种。

从此之后，我的作息时间会改变，我的脑袋开始不习惯于日常的琐事。就像是切西瓜一样，为什么总是从西瓜的中央开始，我总是这样想，我也总是切西瓜，可我并不总是会改变自己的习惯。这样的事情总是很多。

路上没有人，太阳还是刺目。身体开始膨胀，充满了气体的气球一样，我只能紧紧的拽着地面，好让自己继续成为一个陆地动物。其实事情刚好，我想一想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

我热的发胀的脑袋总是无法想象出来前一天的事情。我早餐是一碗粥和半个馒头，中午是土豆丝和米饭，晚上很早就睡下了，然后是我走在路上和发胀的脑袋。

冬天的清晨我早早的去上学校，我没有吃早饭，没有晨光，没有云彩，月亮还在中天。倒像是最能令我感到愉悦的凌晨。车子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开始。学校里空空荡荡，早上墙壁像是干枯的树干一样冷。我的双手还没有开始发热。最完美的开始。我的脑子里还是树干和冷空气。我看着落着霜雾的篮球架，嘴唇突然变得干冷。教室里空无一人。我从未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的空间。我大口地呼吸，检查整个空间。墙壁滑滑的，亮晶晶。

草正在结霜，篮球架上，窗台上，手上，头发上，衣服上，鞋子上，红旗上，红旗上的小圆球上。为什么？

我的疑虑在人们陆续地返校身影中渐渐柔软可变。它就像是一条柳枝一样被我七拐八弯缠绕。我让它适应各种环境各种语态，并且不打算挽救，不打算分解，同时也不打算诚实。像是对待一条尖牙里注满解药的毒蛇。

有人正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过来这边。“人群中有一只急切的挥动右手臂的人。

身体懒洋洋的还被梦扯着。人都向着这边看，脑袋里热火朝天的想着肢体的摆放方式。手指刮一刮鼻子又快又慢的向前走。

“你睡得太熟了，就没叫你。“姐姐坐在旁边，身体向外转，留下足够的空间。

“昨天都说了，我以为你不想来了！”

“睡得很熟。也忘记了。”眼睛里还是装着雾气。

太阳在后背上，揪住衣领前后扇一扇，树荫下就会有凉风跑进来。向里面看是自己膨胀的肚子和一个白色的背心。鼻子上沁出一些汗，人在旁边说笑嬉闹，身体不断抽动膨胀，占满整个空间。我坐的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胸脯狠狠的挺着，太阳毒辣，空间变得虚幻茫然。太阳和其他景物都不甚清楚。

脸上带着点茫然地怒意。脚踝以上穿过一阵麻酥的电流，脚踝以下是大地种下的延伸，扣紧肌肉和血液，此刻都沸腾起来，刮出强风，掀起灵感的飓风。这些代表性的表情和动作无法演绎出人脸上浮起的热气，愤怒享受着呼吸和心跳。

“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他看着有些生气，额头上细密密的一层汗被太阳照得亮。

哦。他们去参加婚礼去了。

所有人都被邀走了。

新郎家门口半条路上都是席面。丢弃寻找和等待。人们热火朝天的吃喝，几只狗来去穿行。

这件事情完毕。白纸上的一个点消失。我像是蝉，脑子和肚子里都是空空的，腹部贴在树叶上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