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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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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没有那三天……

假如没有那三天……

——谨以此文遥祭戊戌新春之际母校不幸离世的红柯老师和二位同学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又是一年新春佳节到,却禁不住想起了去年,戊戌新春的祥和喜气还如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一样饱绽在一张张笑脸和一声声“过年好”的问候语中,那几个钝刀剜心般的噩讯就急风骤雨般呼啸着砸来……

                            

新平同学今日病逝……怎么可能?十多天前通话时,他还乐呵呵地说:他的车技现在已练得相当不错了。以后,无论哪位同学来他那儿出差或游玩,他都可以开着自家的车,带着同学们去“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看看,去“音乐之乡”鼓浪屿伴着涛声听听钢琴之音、品品闽地特色小吃,或去周边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听着他虽有些虚弱、但快乐饱绽的声音,我原本的担心和准备好的一堆儿安慰语顿时雪人遇见骄阳一样小了、化了,于是满怀期待地与他约定:安心治疗,早日康复!等着春暖花开时,约上几位同学去感受你“相当不错”的车技!到时候可别赖账啊!

他仍旧是笑吟吟地说:一定!一定!有同学来,不亦乐乎……尽管他很努力地坚持着,但此时他的声音里已明显能感觉到病魔带来的疼痛和虚弱。

我赶紧劝他好好休息,以后再说。挂断他的电话后,我随手拨通了他妻子——娜同学的手机。

她伤感而坚强地说:都怪他平时太大意了,总忙于工作。这次元旦去做检查,还是她逼着他去的,要不“他还要等到这学期结束,学生们都放假走了,再去医院好好检查”,谁知竟已是晚期……说到这里时,娜同学哽咽了,但很快她刚强而平和的声音就暖流般传了过来:请别担心。新平同学很坚强,也想得很明白。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告诉你的目的,一是希望老同学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关心鼓励鼓励他;二是也是最主要的就是想提醒老同学多注意身体,别总想着工作。在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时,我们只有先努力保重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工作和爱护家人。放心吧,老同学!谢谢你!再见!

没等我回话,“对方已挂机”几个字便闪电般飞出了手机屏幕,我久久回不过神儿来,为老同学不幸罹病而难过,更为他们的豁达从容而欣慰钦佩!

转眼间,新春佳节就喜气洋洋地走来了,我发短信祝染重疾的老同学“节日快乐,早日康复”,他火花绽放般连回了七八条,除一条是他“携全家祝福佳节快乐”外,其他短信不是回忆在母校学习生活时的点滴,就是回想前一年仲夏重回母校时的所见所感,有二条短信是感恩此生有幸牵手博学、贤惠的妻娜同学,感谢她在年终岁尾忙碌之时,如照顾婴儿般悉心照料着重病中的他,说娜同学“特意买了榨汁机,细心榨好、过滤好各种鲜果汁”让他开胃,让他能多些力量战胜病魔……浓浓的同学情夫妻爱,令人不胜感动和唏嘘。

他的每条短信里,都用心插入五六个金光闪闪的“笑脸”代替句号,让满屏的文字因此满目欢乐地摇曳舞动起来,令人不经意就记了他正不幸染疾,随时都经受着“疼起来满床翻滚”考验之事情。

但节后一上班,我就立即意识到应尽快抽出时间去探望一下病中的老同学。岂料晚上11点时,竟收到了他病逝的微信。

我立即致电娜同学,说想去送老同学最后一程。

娜同学沙哑着嗓子婉拒说:心意领了。但路途遥远,又蓬节后刚上班,请假不易,新平同学的遗愿也是“一切从简,不要给亲朋好友添麻烦”,让我们一起满足他这最后的要求吧!

                              

次日,我破例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祭奠蜡烛和菊花的图片,含蓄地附了一句“老同学一路走好”,不料却如误投了手榴弹一样,在本班和本系的同学中引发了一阵惊慌,他们纷纷问我“谁走了”?

我赶紧声明是母校外系的一位同学,大家扼腕之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哪想当晚9时,班微信群里突然出现了“沉痛悼念同窗兄长立忠”、“立忠同学因病医治无效,于今天下午与世长辞”等悲讯。

我随即拨通了发此消息学长的手机。他悲情难抑地说:这是真的。

难怪上午我朋友圈的那束烛光,让班里和同系的一些同学紧张,就是不少同学早就知道立忠学兄染疾多年,2017年初春时节,他的家人就知道了他的病“不好”了;11月时,立忠同学本人也知晓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那年7月重回母校时,他还好好的啊……”我连珠炮般地追问那位隐隐在垂泪的学长,希望他的讣告微信是误发,可那声浸透悲泪的“谁会开这样的玩笑啊”把我惊得无言以对,本就浸泡在苦药汤里的心再添一道伤……

虽然当年同窗读书时,我与立忠兄长接触并不多,但他给我的毕业留言和那年仲夏重回母校的情景却让我记忆犹深。

“洒满阳光的校园小路上,常见到瘦小的你,背着个大大的书包,匆匆行走的模样。坚持,就一定能梦想成真。”漂亮洒脱的字体,准确形象的描述和朴素真诚的鼓励,让我对那个高而略瘦、皮色糙黑、笑起来总有腼腆之气的立忠同学有了新且深的印象。

“欢迎你到我工作的吴起镇来采风。当年红军长征结束时就胜利会师在此。曾为军人的你,不来看看,似不太合适,也不太够意思吧!我愿给你做导游。虽不专业,但一定非常热情,会是特别甚至是最认真的。”那晚立忠同学在欢声笑语爆棚的会餐桌边一脸虔诚说此话的情景还清晰温馨如雨后怒放的兰花草,我当时如意外接到喜帖般兴奋地调侃道,一定尽早找时间去劳烦他,满足他做个“特别甚至是最认真导游”的愿望,可他怎么能这样突然“食言”而去呢?

“惊闻噩耗,无法相信!苍天无情,夺我仁兄!悲泪心流,怀恨悠长!一路走好,立忠兄长!来世再做同学!”

“想起当年立忠上师大报到走进我们宿舍的情景,穿着泥靴子,裤腿卷着,恍若昨日。”

“同窗四载一房间,音容笑貌历历在;无情正月初八日,天妒善良折英年。双女幼小失巨柱,娇妻身侧没伟男。幸逢岁月多谈论,肝肠寸断思难忘;人生苦短五十年,对酒当歌勤珍重!”

“想起当年上学时,他曾和我包装高考资料勤工俭学;二十年聚会时,他大口喝酒,大声谈笑,如同与家人欢聚,坦诚无忌;三十年聚会时我俩同住一室,交谈很多,早上吃豆花,我晕车吐了,他说我胃不好,我以为他身体很好,谁知他出了这事……”

 “半年前重返母校时,立忠学兄因玩笑赌输而认真践诺,给我们买来水果,依稀就在昨天。斯人已去,留下无尽伤痛任我们怀念!”

 ……

班微信群里,这样的感怀,这样的追思之情和语,雪花般纷飞,烈焰般浓烈,凌晨时分仍飘飞不断,汹涌不止……

直到翌日即正月初九晚,几位西安或周边的同学带着全班同学沉沉的哀思和捐款亲赴立忠同学家中慰问祭奠并平安返回后,大家浸透悲苦的心才如班长那条微信“今晚‘我到家了’是最暖心的话”一样暖了起来。

                               

但我们的悲伤却如屋漏偏遭阴雨天一样有增无减,正月初九这天凌晨,母校文学院的红柯老师猝然离世了。

虽不曾谋面,但我知道,红柯老师是母校文学院的教授,是创作出《西去的骑手》等12个长篇、35个中篇、100多个短篇和300多篇散文,总计800余万字的著名作家,也是毕业于母校并同样当过中文系老师、原鲁迅文学院常务院长白描方家眼中“一位风范卓异的优秀作家,一位旗帜性的人物”。红柯老师用心用情描绘、书写的“西部神奇的天空,浩瀚的戈壁,圣洁的雪山,广阔的草原”等,都令我这名受教起航于母校中文系、曾在天山脚下军旅工作生活数十载的写作者、守卫者倍感亲切和喜爱,我无法不关注、不敬佩红柯老师如烈酒的文字中“燃烧着蓬勃的生命和力量”!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被誉为“丝路歌者”、“天山文学骑手”的红柯老师,竟然在我接连痛失母校一“资深同学”、同班一热心学长之时,再让“那团火熄了,那歌声哑了”的悲戚凄风冷雨般袭向我……

如果没有那三天,戊戌正月初七、初八和初九,母校的二位同学和红柯老师是不是就不会成为“西去的骑手”,成为我们永远的怀念??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唯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有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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