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不知是窗外寒风中，枯叶蝶般慢舞的落叶触发了我们的记忆之阀；还是正在进行的专项工作蕴涵的压力和活力，如疾风细雨般吹皱了我们的思绪之湖，荡起了层层波澜和涟漪……
临窗而坐的大陈，突然喃喃自语地冒出了一句“象秋风扫落叶一样，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我与他对面的小陈几乎是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惊异道：你是在背雷锋日记吗？
“啊？ 没—有啊！”大陈有些愕然和歉意地对我们笑笑说，他只是看到窗外的落叶、墙角零星的雪花，想到正在做的专项工作，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说出来了这句话。
“这是雷锋日记中的一段经典名言。它的完整说法是……”“85后”小陈说着神情凝重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地背诵起来：“对待同志要象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象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象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亲切熟悉的内容，溪流般畅达、明朗的语速，令我和大陈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窗外原本有些暗沉的天空和冬阳，也善解人意地蔚蓝、深邃和明亮了起来。
小陈有些腼腆和小得意地笑着感谢大陈说：嘿嘿！还别说，你刚才那两句话，虽然有点没头没尾的，可还真挺契合咱们现在的情况。比如，对待咱们正做着的这个没做过、也没有多少经验可借鉴的专项工作中出现的难题和我们心中的一些畏难情绪，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像对待敌人一样，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地攻克它、赶走它；而对待工作和同志，不仅限于咱们这几个人，就既要像夏天一样火热，也要像春天般温暖。你那句无意之语和雷锋日记中的那段话，是不是还挺形象挺贴切咱们目前实际情况的？
大陈频频点头道：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我则觉得，无论是大陈的突发奇想，还是我俩随后的不约而同，都不仅仅是因了窗外的风、雪和落叶，而是当年部队营区里到处都是印着雷锋持枪半身照和各种名言的灯箱、路牌、廊画等，让置身其中多年的我们耳濡目染久了，无心中就烙下了印迹。
这么一缕析，我们被“秋风”、“落叶”翻卷高扬起来的思绪就如急速旋转的飞碟，沿着那条时光隧道越转越快，越远越深。
“有个关于水滴和阳光的比喻，也特别切合咱们现在的情形。”我正努力从记忆中搜索此内容的正确打开方式，他俩已你一言我一句地把它们完整地吟诵了出来：“……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
“多形象和生动啊！”小陈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我们现在每个人，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项工作，就像那一滴水，一线阳光和一粒粮食，最终任务结束时，我们能否滋润一寸土地，照亮一分黑暗，哺育一点有用的生命呢？”
我知道，他是担心规定时限内，我们能否保质保量地完成这项倍受瞩目、被寄予了很多希望、有可能是填补某项空白的专项工作？我或说我们每一个参与此项工作的人，何尝不都是如此呢？可“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隐隐记得，雷锋日记中好像有过这样或类似的语话，便犹豫着说出来向他俩求证。
他们立即在网上搜了起来，然后兴奋地喊道：有！前一个是雷锋同志一九六０年六月一篇日记中的，后面的话也值得回味：“一个人是办不了大事的，群众的事一定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自己来办，我一定虚心向群众学习，永远做群众的小学生。只有这样，才能做好工作，才能不断进步。”
“还有一篇跟这意思差不多，但更好记一点。”小陈边想边背诵起来，可刚起了个头，我们俩就齐声附和着集体朗诵起来：“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能永远不干，一个人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融合一起的时候才能有力量。力量从团结来，智慧从劳动来，行动从思想来，荣誉从集体来。”
这“一滴水”便如春雨唤醒、润泽了蛰伏的小草一样，让那些根植在我们心田的雷锋语录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
“我愿永远做一个螺丝钉。”
“在工作上，要向积极性最高的同志看齐，在生活上，要向水平最低的同志看齐。”
“真正的青春，只属于这些永远力争上游的人，永远忘我劳动的人，永远谦虚的人。”
“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
“有些人说工作忙、没有时间学习。我认为问题不在工作忙，而在于你愿不愿意学习，会不会挤时间，善不善于挤，愿不愿意钻。”
当大家连背带从网上“偷看”地接令到这儿时，小陈突然按下暂停键般笑语盈盈地说起了他上小学时，老师给他们讲雷锋的“钉子精神”，一些同学也包括他在内，放学回到家后，真的找来木板和钉子，叮叮当当地钉了起来。
小陈边说边惟妙惟肖地比划和配着音，说最后父母告诉他说，让大家学习雷锋的‘钉子’精神，不是真的让谁去钉钉子，而是要像雷锋同志那样，像钉子一样善于挤和善于钻。
也许是那情那景唤起了小陈和我们太多的回忆，此时唯有寂默是最好的表达，小陈陷入了沉思中，我们俩也沉默无语，刚才还激情迸发的办公室内瞬间如溪流入海般平静了下来……
几分钟后，大陈浸着浓淡相宜的吴侬软语之味的声音就袅袅炊烟般升起：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打住打住。这是雷锋日记里的话吗？”小陈紧急叫停道。
“这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保尔柯察金的话，也是很多人喜欢写在日记本扉页和台历上的一段话。”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着，耳畔却萦绕着大陈令人怦然心动的辩白：“雷锋日记里可能没有这样的话，可他用行动书写了这段话”。
望着窗外挺立在寒风中的那棵树，我不禁浮想联翩：虽然现在它只有一些稀疏的枝条和黄叶，但春华秋实时，它一定会枝繁叶茂，绽放出它独有的浓浓绿荫和暗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