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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虹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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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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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剖析

                         一.

 

     文字是孤独的胚胎,需要人虔诚地用精神养育。每一件好的作品,立足时都低于泥土,隔着时间水岸,生成根性。再裁枝剪丫,缓慢喑哑。所谓大手笔,不过四两拨千斤,便把历史的血肉之躯托于笔尖,娓娓道来一个时代的疮口和挣扎。

 

《家》以记叙20世纪20年代初期,一府高姓家族逐渐走向没落,为激励时代进步砍下封建虬曲的礼教制度为主题,向读者呈现了多个个性不同的人物。

 

  小说一开始,高家孙子觉民和觉慧就在为展示演出的人物开启讨论,作为在学校接受教育的新青年,在他们虽未完全褪去青涩,言语间却处处透露着积极的追求。开篇便为全文设计了矛盾,“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高老太爷独断专行“统治”的高家,如何安置两颗追求人文和民主的心呢?往大了说,觉民和觉慧其实就像丑恶又肮脏的泥垢身后新生的两株草,虽小却顽强;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他们坚信,总有一天草地会盖过泥垢,迎来生气蓬勃的明天!

 

  在谈笑间,不难发现这兄弟俩的关系很好,这为后来两兄弟不屈服的“革命”埋下了直接的伏笔。觉民作为觉慧的二哥,和同样怀有热切情怀的女学生“琴”相好,他们争取到的自由爱情是时代的新生儿,脆弱又令人欣喜。这样的爱恋,不再是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草草了事的婚姻,利益和金钱被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有共同价值取向的相吸。

 

 

 

 

 

 

                                                      二.

 

觉民是书中“革命”的第一人,之所以这样说,是他的为爱情出走和不屈像个响雷打在了高府的府顶之上。他的胜利,宣告着旧式礼教的衰弱。而作为高家最有威望的老人,高老太爷一生期望看到五世同堂,在饥荒和战争时期依然能保证家庭的富裕,把自己当做家族的皇帝,自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迂腐可笑。至死时,才幡然醒悟,急急招来觉民坦露自己的心胸;弥留之际丑恶的根性仍未完全除掉,落气时还叮嘱孙子要好好上学堂。他口中的学堂,实是吃人的“绞肉机”。

 

高老太爷无疑是全书的反面代表,在他的指定下,活泼纯洁的鸣凤含泪投湖,成为觉慧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已经牺牲了一条生命,又把婉儿推入了火坑。七老八十的冯乐山要讨十多岁的姑娘为妾,姑娘死了,却扬不起波澜,匆匆又招来另一个侍女为妾。这样的随性让人胆寒。

 

按理来说,嫁给冯乐山,余生便衣食无忧,可面对这样的诱惑,一个姑娘投湖,一个姑娘哭得生不如死,甚至拜托喜儿在她走后纪念鸣凤的同时也给她烧烧纸,哀莫大于心死,可想而知那背后的痛楚是多么的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七老八十的异性的轻薄,其妻子的刁钻刻薄,显示出小妾像是一件商品,有钱便可为所欲为;双方无爱的性,便是兽性,是一道大喇喇糜臭的伤口。一个“美丽”的借口便毁了女子一生。

 

 

 

 

 

 

                                                         三.

 

鸣凤,真实又动人的姑娘,她的身上,有着灵动的青春气息,有着对待喜欢的人的欲语还羞。这样一个人物,和高家三少爷觉慧彼此喜欢,碍于身份,碍于思想,她的结局注定被悲剧涂染。她是个小人物,却有着为爱牺牲的勇气;她的死,保留下一份干净的爱恋,没沾上铜臭和罪恶的鞭笞。死的代价太大,留下的影响愈大愈小。说大,体现了青年的奋起,虽有悲剧色彩,不可否认有血淋淋的进步。这也坚定了觉慧同封建吃人制度斗争到底的决心。说小,是因为她的死很快便被人翻了篇,甚至很快就有了替代品。除几个有心人记得外,如同她投入的那口湖,风平浪静,几乎无涟漪。

 

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女子的地位不仅低下,男女固存的偏见也像一把利刃,要有先行者想尽办法把刀口磨圆。又是一场革命。

 

作为和鸣凤不一样的琴,有着较好的身世,甚至能够在学校念书。她主张先进,追求“人文主义”,和另一名张将军的女儿一样,内心澎湃,有着青年人独有的热切和温暖。但她的教育和家庭,也注定了她的犹豫。比如倡导女学生剪短发时,她积极主动,却迟迟未曾行动。这是舆论和家庭给她上的一道枷锁。而张倩如做了第一人,她有着坚韧的意志和不俗的勇气。女学生剪短发,在当时,酷似一场孤注一掷的千金的豪赌……

 

谈到琴,她是个勇敢知性的女子,是黑夜中闪烁的微光。她不同于鸣凤和倩如,她在自己的天地里呐喊,为先进努力地摇着旗帜。她很幸运,身边有觉民等人的鼓励和助力。他们彼此携手前进,争取爱情、向往男女混校、以身作则“人道主义”。

 

这样优秀的琴很容易激起青年的爱慕,文章中有三人爱慕她。说三人,也许不准确。

 

一人是觉民,他们的爱情细水长流,是时代催生的产物。精神上的契合让他们坚定地选择了对方,并为之向黑暗中的蛆虫说“不!”。精神上足以比肩,超脱肉体的欢愉。先进青年的结合,在书中算个难得的圆满。正是难得才显得可贵。

 

书中写到,觉民出走时,他们的见面是如此困难,相见时却并无太多市井气,虽有恋人间的不舍和为难,但理性占了大部分。书中有个细节,觉慧在中间联络时,故意欺骗琴说觉民已经低头,回家了。但琴毫不犹豫地驳道:“这不可能!他不会!”这样义无反顾的信任是爱情的模样,她的底气不仅来源于觉民的爱,更来源于对“绑架式”社会坚定地唾弃。

 

爱慕琴的另一人是剑云。一个出身没有高家少爷高贵,身上满是沧桑又优柔的普通人。他立足于光明与黑暗之间,非先进的典型代表。他对琴,是隐忍又客套的。他的地位和他的认知,让他看到自己和觉民之间的差距,琴对于他来说,像是太阳,可见且温暖,但实是不可指摘,相距甚远。卑微的爱让他本就压抑的心更加沧桑,逐渐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泛着疼痛。他会去羡慕高家兄弟,名正言顺和琴相好,会低头看看尘埃中的自己,渺小又无助。爱情,不可能发生在他和琴之间。剑云小心翼翼维持的爱慕,在书中很多细节处看来确是心酸。

 

书中不乏笔墨着力于描写高家打麻将,剑云本是不愿,在长者的邀约下,没有说一个“不”字,他应承着,并装作快乐的样子。打完牌,输了钱,又是阴郁寡欢的。在这一点上,他和觉新很像,他们都习惯用妥协来当做避风港,习惯戴着面具虚伪地做人。

 

后来,在得知琴和觉民相爱时,他曾隐晦生涩地向高家兄弟表达着他内心的苦涩和酸楚。他的感情,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太脆弱太虚幻,阳光一照他的感情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会烟消云散。

 

其实觉慧兄弟,包括琴自己都对剑云的感情有所察觉,谁都不说破,是一种体面,更是一种尊重和感动。

 

第三人,是觉慧。他或许算不上,因为他的心里永远埋葬着一面湖,里面沉睡着他辜负过的姑娘,那个美丽的鸣凤。琴对他来说,更像是对失去的爱情的礼赞和嫉妒。一边他和琴都是进步青年,琴又有着女性的魅力,很难不被吸引;一边他是不甘的,他的忙碌和耽搁让鸣凤成了不必要的牺牲品,他永远失去了那份最干净的爱情。对于琴和觉民的结合,他应当是祝福的。如果当初他勇敢点,他和鸣凤的结局会不会也像琴和觉民那般美好呢?说不后悔是假的。但鸣凤的死真的就是不必要的么?我看未必。

 

首先来说,两人身份悬殊太大,一个是北门首富高家的少爷,一个是在高家做工7年的下人。这不是林黛玉和薛宝钗的爱情,没有“阆苑仙葩”,亦没有“美玉无瑕”,有的只是现实的距离和过于顽固的“高老太爷式”势力。

 

其次,觉慧有追求,他目标远大,摒弃高家虚假的一切。他年轻冲动,凭着一腔热血,罢课游行,在雨里站立着无论多久都要为正义讨个公道。于他,爱情不再是必要的代名词。他很忙,忙到自己承认打算放弃鸣凤的爱情,狠心到不再管她的人生。他也有自私的想法,他自言说,他是不会娶她的,她终究只是个下人。哪怕他很清楚,只此一别,生死与君再难相见。但他承认放弃,或许他没想到他的鸣凤会为他投湖自尽。他对鸣凤有爱,也有亏欠。他的爱意是不成熟的,里面有着对鸣凤命运的同情和灾难的正义。所以说,我觉得《家》这本书,也是觉慧的一部成长史。

 

他对鸣凤的感情,他理解为爱,但他并没意识到,他不争取,口头上的承诺便是爱情中最忌讳的“糖衣炮弹”。他所谓的爱,可能只是把她当做高家里遇到的一口清泉,让他神经片刻松缓,稍微地喘息。但这和爱情不同。不然怎么解释他的主动放弃,怎么解释在鸣凤死后他又投入“革命”,回到高家才想起鸣凤,怎么解释在喜儿给鸣凤和婉儿烧纸时,他最终沉默着走开?书中写到,鸣凤死后的第二天,他和觉民又去了出版社,等回来时他习以为常地喊到“鸣凤,端茶来。”她的死是根刺无疑,但相较他追求的革命显得单薄。

 

说回鸣凤,她有着赤诚的爱恋没错,她小心呵护着那份喜欢,珍视着觉慧的承诺,但她安于一隅,没有太大的追求。这本质上和觉慧便是不同的。鸣凤无条件支持着觉慧,自己却愿意在高家一辈子侍奉主子,试问,这样的两个人当真能够走到一起么?鸣凤的死是悲哀,但也是作者早已安排好的,这不是偶然,是必然的。无数鸣凤的牺牲,才能有唤醒更多觉慧的契机。她的路,就像革命,鲜血是注定的。

 

但换个角度想,她很幸运,这是和婉儿比较而言。至少她是为爱而死,她的死是有温度和意义的。鸣凤保全了最后的自尊,在那个金钱决定命运的时代,她不用再承受肉体和心灵上的折磨,对于生存,她已然尽力。

 

 

 

 

 

 

                                                       四.

 

后来,书中有写到婉儿的再度出现,是在高老太爷大寿上以冯乐山小妾的身份出现。她和高家的淑英、淑贞、瑞钰和琴等一众人在房间里叙话。她的心是疲累的,甚至千疮百孔。她地位变了,梳起了妇人发髻,身上甚至有青紫的印记。她遭受的苦痛,又怎能是短短的时间能聊得尽的呢?再次见到觉慧弟兄,她脱口:“三少爷”,起身行了礼,这样的细节不难看出,婉儿也是个好姑娘。

 

门外,兵荒马乱的社会,高家竟然挥霍无度地给高老太爷大肆举办寿宴,而钱大把大把地花在了请戏子唱戏上,唱的还是淫戏!本应是男女之间相爱的欢愉,此刻竟被当做玩笑摆在台面,场外不断高呼“细节要到位,越详细越好!越详细,钱越多!”台下看客猥琐的笑声和淫语此起彼伏。甚至只要手里有钱,还能抱着戏子亲身指导一番。很难想象,这便是八十大寿的乐趣所在;席间未成年的淑贞们红着脸逃开,目光所及,全是恶臭的身躯高高低低、戏子演得像是打桩机。

 

怎么不讽刺?唏嘘哉!何其讽刺!

 

说到戏子,书中的笔墨不少。尤其是那个叫“星期一”的戏子,不仅在高老太爷的寿宴上赚的盆饱钵满,还和克定私通,一步步蚕食着高家。觉慧对其不耻,称其为“土娼”。那个时代的戏子,大多披着国粹的外衣,贩卖肉体,浑身铜臭,实在不堪。

 

在城外军队打入城后,一个士官夫人要求在高家住宿。高家的客厅,怎么能让脏恶的女人玷污?这绝对不可以!那女人倒也没有不识趣,走时定定地盯着克定,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只一会儿便让人沦陷。这勾引男人的手法倒是炉火纯青。

 

克定作为高老太爷宠爱的儿子,在外面欠下赌债,用高家的名义作保;嫌弃发妻面黄臃肿,在外保养娼妓,而他只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在面对高老太爷的震怒时,他供认不讳,甚至出卖自己的兄弟,他对高老太爷是顺从的,而这种顺从又是贪婪的,是麻木的。

 

有些事,知丑尚做,知恶尚为,已足够恶。

 

 

 

 

 

 

                                                      五.

 

 

克定的行为直接导致了高老太爷的重疾,高老太爷病重期间,家里人甚至请巫师来作法,装神弄鬼,每间屋子跳来跳去地捉鬼。作者明确写道,高老太爷被吓得不轻,病情明显更重了。家里人仍然没有收手。对于这一切,觉慧是愤怒的,甚至是憎恨的。全家都开了门,他嘶哑着,痛苦着,说什么也不肯开门。他掷地有声地批判陈姨太,质问大哥觉新和叔父克明“你们明知爷爷被吓得病情加重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停下?!”最讽刺的是,克明曾在日本留过学,一定是不相信“捉鬼”一说的,但他没有反抗。

 

觉慧声嘶力竭,他的爆发赢得了短暂的胜利。其他人之所以不反抗,有的是迂腐主张捉鬼,甚至有谋财之心,丑陋的嘴脸见不得人;有人是太小肚鸡肠、欺软怕硬,没了靠山,自知斗不过,只好走为上计,比如陈姨太;有人是太过软弱,畏惧舆论,担不起“不孝”的罪名,又比如:觉新和克明。

 

 

 

 

 

 

                                                       六.

 

不久高老太爷病终。这个可恶又可怜的老人离开了,可时代的闹剧还没收场。

 

一个“不孝”的罪名,一个“晦气”的借口,活生生杀害了一个母亲,一个有情义的女人!她便是瑞钰。本书中温婉大方、本分知性的女人,遇上她,是觉新的幸或不幸。没有她,努努力他有可能和相好的表妹梅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有她,她给予他爱,温暖着他,让他体会到做父亲的喜悦和夫妻的温存。她的死实在是不值,那些封建迷信的人全是刽子手,手里全沾满了血淋淋的骨肉。“高老太爷死了,孕妇若在这堂子里见血,晦气便来了。高老太爷的身上便会淌出鲜血。”愚昧的想法,多么无知,多么可恶!甚至于安排孕妇的住处,应该在城外,要过河,要过桥,还得把高老太爷的灵堂起个垒,不然煞气挡不住。为了不背负“不孝”的枷锁,瑞钰答应了,觉新默认了。她还用玩笑的口语安慰着觉新。去到住处,带着两个老仆,有个妹妹陪伴,阴暗潮湿的房子,她的心也在暗生锈迹。

 

她是不舍的,她无数次嘱咐觉新早点来看她,无数次地含泪亲吻儿子海臣,最终还是在吃人的迂腐下葬送了生命。

 

作者在描写瑞钰生二孩时的场面极其震撼,觉新赶到,儿子生出来了,产妇在屋里疼得大叫,喜婆却像没听到般,只顾着隔门给觉新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小少爷!”

 

屋子里,瑞钰愈发无助,她吼叫得声嘶力竭,她一遍遍重复那句话“觉新,你在哪里!啊啊…啊!我好痛!你为什么不来陪我!啊——!”“明轩!你看看我啊!啊…呃啊!明轩!你看看我啊!”平时温婉如玉的女子,今天竟这般失态。这般的“疯癫”,让觉新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拼命捶打着门板,他哭喊着请求给他开门,他求喜婆,他求妹妹,却无人理会。耳边只有经久不散的妻痛苦的哭喊。

 

他求着让他看看他的妻,他要进去陪她,他要给她力量,他要告诉她,他会对她更好更好…但是那扇门的厚度超越了墙,那是残余了几千年的封建礼成的距离,天地般高远。

 

所以不管他如何求人,不管他如何锤门顿足,始终晚了,他的妻永远地走了,在他第一次知道要反抗时,在他无数次地默认和被动接受后……门内一句“不行了…少奶奶的手凉了。”

 

瑞钰的悲剧本可避免,但觉新又一次的妥协和“作揖主义”让瑞钰死了,这样的悲伤太有感染力,足以让一个迷途的人醒悟。作者巴金在序言中有写到,“觉新”是现实中两个真实人物之一。原型是他的大哥,性格和作风确是一样,不同的是,现实中的大哥的妻并没有难产而亡,小说中篡改了结局,更加加大了悲剧色彩的震撼力,启人深思。

 

觉新是家里长子,他身上有责任,有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所以他一次次地自我纠结后选择妥协,他的心也在被折磨,被旧社会的锋刃划得鲜血横流。他进退两难,他认为自己无法反抗,顺从才是最完美的方法。于是他和觉慧觉民在思想上越走越远,乃至于最终在矛盾和悔恨中扮个残破的木偶。

 

他这一生辜负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瑞钰,另一个是梅。本来和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恋,竟荒唐在两位母亲的矛盾间。就此分离,一个为人夫、为人父,一个为人妇。再见时,她成了孤孀,他已有妻儿。梅抑郁而死。太多的恩情被阻隔,太多的不舍已成空白。她本着一颗求死的心,在她看来,死亡是平静的。只是在她去世时,张着的嘴还有未吐出的话。

 

梅和瑞钰都是好女子,她们都有女人的多愁善感和推己及人,没有泼皮的取闹和纠缠,她们都很理智,用爱的眼光看待着对方。正是因为这样的和谐,才显得结局是如此荒凉萧瑟。

 

闹剧一般,梅和觉新再相见时,母亲们早已忘掉了当初的不和,谈笑着商量搓麻将。短暂激烈的矛盾,代价是儿子女儿的未来。讽刺啊讽刺啊。

 

时常在想,如果觉新早点醒悟,早点反抗,结局会不会被改写?比如,和瑞钰结婚时他反抗,可能就不会酿成三个家庭的悲剧;比如在早期就和觉慧一同革命,可能他不就不会失去这么多;比如在高家他多一点主见,可能高家就不会被贪欲迅速殆尽;比如在瑞钰生产时,他坚定地维护他的妻,血案可能便不会酿成;又比如……一切都有希望,但一切都不再有“可能”来度量。

 

 

 

 

 

 

                                                    七.

 

巴金有谈到,他大哥是支持他写这样一部小说的,但他没有等到大哥阅读。因为他的大哥在他写第二章时,便再顶不住生活的重压,于成都自杀身亡。大哥死前,前后多次写过遗书,但最终都作了废。每一张都有痛苦的呻吟,都有绝望的求救。他其实有强烈的生的愿望,但死亡的决心终究占了上风。最后一封遗书,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深情。

 

小说中的觉新在那个路口最后送走了弟弟觉慧,便不再沾染笔墨。这倒是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觉新的未来应该是怎样的?他又回到了那个吃人的高家。他会反抗么?他的结局会和巴金大哥的结局一样么?我们无从知晓,但每一个隐于结局的觉新都是一定是一次新生。

 

 

 

 

 

 

                                                     八.

 

归结到底,高家兄弟不过两派。觉新的“作揖主义”和觉民觉慧的“人道主义”。而当时的社会是病态的,这直接体现在无数人的冤死和悔恨。时代在发展,追求进步是青年人所奔赴的道路;有血泪的祭奠才得以体现醒悟的珍贵。

 

巴金用他的感情养育出《家》,这部作品像无声处偶然的惊雷,震耳欲聋。读者读来,流淌的管壁里的血液,也有了有沸腾的欲望。

 

《家》是孤独的,这是一场时代成年礼的献祭,是一群人的退守和开拓。

 

 

 

 

                                                 写于2022.2.16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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