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全刚从汪福明家出来,就听说学校门口向如琼和许家争地界闹出了大事。他开车直接就来到出事地点,见人们抬着许家均正准备上三轮车,高万全怕向家弄出人命不好收场,顾不得平常和许家的过节,大声喊道:“抬到我车子上来,三轮车抖得很,恐怕会使伤口再绷开,流血更多,要不得!”
这时,许家和张家二十几号人聚拢来,围着向家几个人,厉声要求交出凶手周有才,向如斌一看形势不妙,怕被围殴,趁混乱悄悄溜了。
高万全过来劝道:“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把伤员盘到医院头,其它事情下来自然要解决。我先代表村委会把话撂这儿,任何人不许再把事态扩大,要相信政府会公正解决。向如琼,你是主要当事人,快带上钱和我一起到医院去,许新荣你们两弟兄也一路去。留在这里的人些听着,我宣布村委会紧急决定,第一,小卖部立即停工,等候下一步的处理意见;第二,和这件事有关各家亲戚些保持冷静、克制,哪个再带头挑起事端,一切后果由他负责!”说完钻进驾驶室,飞快奔医院去。
阴阳先生李式亭白忙一场,饭没弄着吃,谢礼没得到,他心里不但不恼,反而暗地里高兴着呢,只是情况和他预期要严重许多,许家均意外受伤,他觉得很对不起许家。
其实他在东张西望看风水时就见许家均也在一旁站着,那神态不大像是来看热闹,估计这房基可能和许家均家有点瓜葛,于是他就故意叫把屋基往地边挪。
他自然知道按照当地修房子要让三尺滴檐规矩,许家均一定是不会让把房子修来紧挨他家地,一闹起来看闹热人更多,向家势力远不如许家,李式亭想让向如琼丢个大脸,弄得不好连房子都修不成,空欢喜一场。
许家是村里大家族,家风强悍,办事公道正派,有很好人缘,又长期和张家联姻,人多势众,连以高万全为首的那派都不敢轻易和他们挑起事端。再说村里人对向如琼欺负学校私下里很不满,看的人越多,向如琼压力越大,李式亭想好好臊向家皮,替学校和老师们出口气,也顺带把自己对向家老一辈的恨发泄。
李式亭对向家怀恨在心还要追溯到一九六八年秋天,他的老母亲得病没钱医治,走投无路的他只得悄悄用家传看风水跳大神技艺挣点小钱给母亲买药治病。
向如琼的爷爷向明发是响当当的贫下中农,是革命最彻底最积极的那一类。
李式亭夜深人静还在杠大神,被民兵排长向明发带人堵在屋里,人脏俱获。
那年头反封建迷信最彻底坚决,抓着这样的典型哪能轻易放过?
第二天李式亭被押到关帝庙改作的学校里批斗,脖子上还挂着他昨晚扛大神的道具。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当众宣布给李式亭戴上“坏分子”帽子,从今天起接受广大贫下中农监督改造。
以为立了大功,激动得满面红光的向明发去找了几片烂瓦锤成豌豆大小的块块铺在主席台前沿,将李式亭的裤子挽在膝盖以上,勒令李式亭跪在烂瓦片上,李式亭迟疑着,不情愿跪,向明发绕到李式亭身后,举起枪托在李式亭的脚弯子上用力一压,嘴里大喝一声:“跪下!”
一场批斗下来,李式亭的膝盖鲜血淋淋,痛得他走路都艰难,第二天在路上和许家均的父亲,现行反革命分子许鸿轩擦肩而过,许鸿轩飞快将一个纸包塞到李式亭手上,低声说:“回家去敷在伤口上。”
李式亭不敢透露一点信息出去,回家对家人说药是街上买的,几天后伤口就愈合了。
以后搞政治运动,村上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在台上低头挨批斗时,李式亭都故意朝许鸿轩那里靠,尽量和他站在一起。
李式亭的老母亲听说儿子为筹钱跟自己看病,被戴上“坏分子”帽子挨批斗,从此一辈子抬不起头,认定是自己害了儿子,心里苦楚,拒绝治疗和进食,病情日益加重,没过多久就抱憾离世。
李式亭家人些自然要把这笔账算在向明发头上。
向明发因为检举李式亭搞封建迷信有功,揭开红星大队阶级斗争新盖子,公社革委会在全乡贫下中农大会上专门对他进行表彰,并将他晋升为红星大队民兵副连长。
就在晋升那天晚上,喝了点小酒,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向明发带领三个小青年在村子外围巡逻,来到鹰嘴岩下面大路上,向明发尿胀得不行,也想在几个小年轻面前显摆自己啥都要高人一头,解开裤裆炫耀道:“不得老子吹牛,连屙尿都比你们大泡,看到,老子能用一泡尿写完人民公社万岁,连后头的感叹号都不得少!”
李式亭还没出五服的侄儿李锡光和向明发一起巡逻,回家后就向几位本家长辈说了向明发屙尿的事,李家长辈连夜商量对策,第二天一大早李锡光就到公社革命委员会揭发向明发恶毒攻击人民公社的滔天罪行。
等李锡光一出门,李家人些分头马上把消息透露出去,这样既不伤害一起巡逻的民兵,也叫向明发没回旋余地。
当晚一同巡逻的黄力田和汪福海听说李锡光已经在去公社的路上,害怕包庇向明发的大罪落到自己头上,丢下手头活路,发疯一般,跌跌撞撞去追赶检举人,终于在街口赶上故意等待他们的李锡光,三人统一了口径,一起走进公社革委会。
公社武装部长挎上冲锋枪,威严站在院子中央,宏声朗诵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我现在命令:红星大队革命基干民兵李锡光黄力田汪福海紧急集合!你们三人先跑步回村,联系好大队革委会和广大基干民兵,布下人民战争的天罗地网,将十恶不赦的反革命分子向明发严密监视起来,有机会就先缴了他的械,以充分显示我无产阶级专政的巨大威力!向左转——跑步走!”
那年代是不会喊向右转的,三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当真按命令向左转,直接跑到大礼堂里面,路过主席台时在毛主席像前敬了三个军礼,转了一大圈才跑出来。
向明发听说李锡光他们去了公社,晓得大祸临头,回家跪在白发亲娘身前痛哭。老人摸着儿子的头哭道:“儿啊,人一辈子都逃不过那命字,妈快要苦到头了……”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向明发边掐母亲的人中边喊:“妈,您不要伤心,儿一定争取最好结果,快些回来孝敬您。”
等母亲缓过来后,向明发把家里略略安排一下,提起全自动步枪就朝大队书记高耀宗家跑,准备交了枪然后去公社革委会投案自首,力争从宽处理。
他刚刚出门,就被埋伏在门外的十几个民兵按倒在地,高耀宗上前一步踩在枪上,大声喝道:“现行反革命分子向明发侮辱我们伟大领袖一手创立的人民公社,还持枪妄图联合帝修反推翻人民政权,复辟资本主义,罪加一等!立即绑了押送公社接受无产阶级专政的严厉审判!”
路过鹰嘴岩下,被五花大绑着的向明发爆吼一声,嘴里喷出一股鲜血,身旁押解他的民兵本能一闪,只见向明发突然猛地撞向前面嶙峋的岩石,一声闷响过后,向明发仰面瘫软在地,苍白脸上挂着诡异笑容,双眼鼓着,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穿着草鞋满是裂口的脚后跟在地上蹬了几下,粗糙大手握成拳头痉挛着,接着几股鲜血和着脑浆慢慢从发际浸下来。
许家均他们来到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仔细检查后说:“天星高,差一点就伤到股动脉,但是肌肉和神经创伤严重,多亏你们包扎及时,流血不算太多,现在要马上清除创口,止血做缝合手术,然后住院治疗,防止伤口感染,家属去交押金。”说完把开的单子递过来。
向如琼犹豫了一下,不大情愿去接单子,听见许新龙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才颤抖着接过单子到交费处去了。
高万全估计向如琼未必就带够了钱来,马上跟了过去。交费处传来冷冰冰的一声:“预交五千元。”向如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提包,对里面央求道:“医生,我只带了三千,隔会补来,要得不?”
“不行!这是医院规定,押金必须要先交够!”里面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
向如琼侧头无助地看了高万全一眼,泪花在眼里亮晶晶的翻滚。
高万全把头伸过去,看见是认识的人,便说:“王医生,我们来得仓促,我先担保起,她家不补来你找我,放心,隔会就补来,现在情况紧急,先把伤员治到起再说。”
安排好伤员,高万全又开车拉向如琼回家去拿钱,到家里,向如琼见周有才留在桌子上的纸条,眼泪一下就冒出来,捂着脸凄凄惨惨哭了起来。
丈夫再不称心不中用,关键时候也是家里的一根柱子啊,现在一走了之,又遇到这样大事情,这个家要塌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高万全拿过纸条看了看,再看低声抽泣的年轻女人,走到她身边,将右手轻轻搭在女人肩上,轻声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事情不出已经出了,多亏还不算好严重,你要看在儿子份上好好活,周有才没见过大阵势,一看见流血就以为是闯下包天大祸,一时间吓怕了,要不了好久在外头混不起走就会回来。再说还有村委会,还有我帮你家主持公道嘛,现在讲法制,又不得靠人多,有我和村委会给你扎起,谅他们也不敢把你家咋样。”
正脆弱无助的女人听到这些暖心话,觉得有了依靠,抬起泪眼感激望着高万全,一副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样,高万全心里一热,趁机一把将年轻女人抱在怀里,肥厚的嘴唇压在女人脸上。
向如琼没想到高万全会来得这样直接,有些受惊,本能想挣脱箍着身子的双臂,扭动了几下肩膀和腰肢,那双手却抱得更加紧,向如琼见事已至此,剧烈反抗得不偿失,只好闭上眼睛,把额头顶在高万全肩上,伤伤心心抽泣起来。
医院里等着交钱,他们不敢多耽搁,完事后各自快速整理好衣衫,收拾好残局。
向如琼从鞋柜里拿了学校赔偿她家的钱又朝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外头,高万全停下车,就在驾驶室里握着向如琼还在发烫的手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不要害怕,许家均的伤是小伤,许家那两个龟儿子说啥子过头话,你都假装没听到,谅他们也不敢把你咋样。下来处理解决时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放心去吧,有啥子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向如琼理了理耳边散乱的头发,略微羞涩地看了高万全一眼,点了点头,下车去了。
高万全正要回家,乡里主管民政的竹副乡长打电话叫他去乡政府一趟,说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来到办公室,给高万全打电话的人叫他把门关上,拿出一个单子叫他签字。高万全快速把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原来是夏天时候他报上来的暴风雨受灾救济款拨下来了。
竹乡长等他看完,慢条斯理说道:“看完就在这页的表上签个字,全乡就你们村和其他三个村报的数字大,得到的救济款也最多,你拿回去要妥善的发放,要让广大群众体会到政府的关怀和温暖,不要引起矛盾,把好事变成烂事,弄完了记得把发放表交一份上来备案。”
从乡政府出来,高万全在梧桐树下冷笑了两声,驱车回家。
回到观音庙的村委会,高万全先把救灾款放一半在衣兜里,另一半放在桌子上。他再造了一个表,极其认真拟定每一个领取救灾款人的名字,然后在心里把桌上救灾款的总数分散到各个名字后面,写好后他又反反复复的核对了几遍,确认人员和款项都没差错,先打电话通知五个村民组长来领取。
不一会儿,村民组长们都来了,等大家兴冲冲签完名,高万全才开始发钱,边发边说:“这次上头拨来的数额不大,你们也为这事出力,村里的工作还需要大家扎起噻。这次只能算是意思一下,二天有啥好事,也依然有大家的份。”
村民组长们领了钱,三组组长李锡林走出大门就发牢骚:“妈哟,硬是把我们当宝器嗦,表上只有名字没得数额,天晓得他领了好多回来,三百五十元钱就把老子们对付了,打发叫花子嗦。”
四组组长杨连康看了旁边的黄力奎一眼,劝李锡林:“算了嘛,一分钱不给你你还不是干盯到,球法都没得,就当是路上捡嘞一样,你这样子说等于割鸡巴敬神,人也得罪了,神也得罪了。”
五组组长黄力奎是高万全的心腹,在旁边不阴不阳说:“嫌少就不要领,领了还不满足,我们不过是坐在屋头报了个数字,又没要你流一滴汗,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村上第一大家族的代言人李锡林拿眼角瞟了黄力奎一下:“绿葫芦爬到梨儿树上,假充正牌。就你娃娃那点出息,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眼浅鄙薄嘞鬼样子,有啥资格说老子?”
黄力奎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鼓起来,对着李锡林想发作,嘴唇抖了几下还是没发出声音。
杨连康又来当和事佬,把黄力奎拉开,劝道:“你又不是不晓得他那脾气,有啥必要计较嘛,他又没说你,你招啥子祸。”
李锡林又瞟了黄力奎一眼,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想打?老子伸只手就把你摔烂在地下巴起,洋铲都铲不起来。”
这天晚上,汪福明对儿子说:“这段时间屋头事情很多,虽然修房子是包给人家在做,但是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又喊买那样,我一个人地里外头跑不过来。因为要在年前完工,来我家修房子的人些天天都在赶进度,他们都是卖力气吃饭嘞,不把生活跟人家开好讲不过去。你妈每天都要做一顿午饭跟他们吃,忙得四脚朝天,多亏你大舅母二舅母有空就来帮她。明天你抽空买些东西去医院看看新龙家老汉,那天如果新龙不来我家帮忙,要是他在现场,向家人些动都不敢动,我们家又欠了许家一块人情。”
汪青山应承了一声,说道:“爸、妈,我家破土那天永革伯伯把图纸拿出去看,耽搁了好久才回来,是不是想咋样啊,他回来拿图纸给我时笑眯眯的,我感觉有啥不一样地方,又说不出来。”
刘建苹接过去说:“你永革伯伯不是因为我们要拿一层跟他住才高兴,他来我们家那天就要我们把房子重新修过,还说要帮我们。这是你家爷爷奶奶积嘞德在那里,我小时候听你家公和婆婆说,像你爷爷奶奶这样嘞好人村里找不出第二家来。但如果你永革伯伯要给那层房子的钱,我们万万不能接。你看,他走了这么多年又回来,说明跟我们家有缘分,说不定上辈子我们就是一家人。”
汪福明笑了:“老婆子,亏你想得出来,怪不得那年我家请人去你家提亲,青山嘞家公和婆婆欢天喜地就答应了,原来我和你上几代就是一家人,只是那辈子我欠你嘞。”
汪青山知道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站起来说:“你们慢慢说哈,我上楼去说我嘞。”
看见儿子离开,刘建苹就假装恼了:“哼,不晓得哪个欠哪个,你厚起脸皮请人到我家提亲,我还不满意呢。还不是我家妈劝我说嫁到善良人家即使身子受累心头也不会苦,我才勉强同意了。那时我们这里果树少,经济条件不好,又做田又做地,累人活路多,女娃子些都想嫁到平坝头去。”
“你不愿意咋接亲那天没看你不高兴?在你家院坝头跟我姐姐对唱了两首歌,就欢欢喜喜到我家来。那天你们唱得好好听啊,我今天都还记得你当时嘞样子,还记得你的声音。那天太阳好明亮,晒到身上舒服。送亲和接亲人些都是一块地方,分不清哪个接亲,哪个送亲。都管先生唱完四言八句后,喊一声‘开席喽。’大家就嘻嘻哈哈抢座位去,才不管送亲人先坐席嘞规矩了。”汪福明说完看了妻子一下,眼里装满了温情。
刘建苹挪到丈夫身边坐下,把手放在汪福明手臂上,“我是没得法了嘛,好日子为啥要不高兴?到你家来耍了几回后,感觉青山爷爷奶奶的确很好,你心眼也不坏,我家老人些也满意。还有嫁得近经常可以回娘家,娘家人就在一堆住,你不敢欺负我。”
汪福明把妻子粗糙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我啥时欺负过你?你不欺负我就烧高香了,每次我们闹点不愉快,我爹妈都不分青红皂白,总先就判定是我不对,我不但要挨他们数落,背后你还要笑话我。后来我吸取教训,晓得反正都是错在我身上,干脆不惹你,看你一块人能掀起好高浪来。”
“人家又不是胡搅蛮缠嘞人,你处处让着我我晓得,看到青山爷爷奶奶总是护着我,总是说你不对,我心头也不好过,后来不是就不跟你闹了么?”修新屋的愿望眼看就实现,刘建苹满心欢愉。
汪青山来到楼上打开电脑,胡慧娴已经早早在网上等他了。他先问慧娴爸爸伤好转情况,胡慧娴说已经恢复得和第一次受伤前差不多了,只是奶奶和妈妈天天严密监视着,不让她爸爸去做体力活。说是由于年龄大,恢复缓慢,无论如何要把年过完才要他下地干重活。
她爸爸不敢惹老母亲,只好天天呆在家里头,一天到晚憋得心慌,约了几个老头在院子里打牌混时间,晚上就和家里人论理,找很多要下地干活理由,她奶奶和妈妈结成统一战线,随他怎么磨,就是不肯松口。
一个念头突然从汪青山脑子里冒出来:“你不是与镇上和旅游局签了协议,梨花节可以到观光台摆零食摊摊吗?何不现在就先摆个在家里,让你爸爸有个混时间地方,也积累一些经验,不免得梨花节到了才开始经营,生暴暴的弄不到点子上。”
“主意是不错,”胡慧娴马上回道:“只是有些人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还在说‘你爸爸’呢,啥意思嘛,我到你家去是咋叫嘞,你又不是没听到。”
汪青山知道自己说错了,急忙表示歉意:“是我错了,对不起,下次一定不再犯,你叫‘妈’时,我妈那高兴样子好多年都没见到。”
“我奶奶和爸妈听到你叫他们,也是和娃儿一样笑,这些老嘞就争执那称呼。你走后,奶奶还不停说你,说你这啊那啊。”胡慧娴故意不把话说具体,让汪青山着急。
汪青山果然上当,急切问:“奶奶说我啥子?”胡慧娴不正面回答,把话题扯到一边:“家里修房子事情多,你要帮爸妈多做事,早上起早些。”
汪青山看她答非所问,晓得在逗他,就不再继续追问,按照先前思路说:“那我们就等老人些高兴,使劲喊他们。”
胡慧娴幸福笑了,发了个拥抱图片过去。
两人又说了些不便与外人道的话,才各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