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连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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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的岁月不懂爱情
那一年的十月，我和三十几个应届毕业生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凑到一起，在近郊农场当了知青，三年的农场生活，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话题，有激情，有苦恼，也有回忆。
在农场我认识了一个叫J的女孩，她是一九七七年夏天到农场的，比我晚了一年，小我两岁，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当年我幸运的被分到维修班搞修理维护，每天不是垒猪圈就是修鸡舍，干的是受人羡慕的工作。而后来的J也很幸运的被分配到了养鸡班，身穿白大褂，喂鸡，捡蛋，做鸡食，清理鸡舍卫生，不用下田种地受风沙雨雪之苦，更是一个受人嫉妒的活。
我经常到养鸡班搞维修，时间久了就与她们混熟了。慢慢的我发现，姑娘们干活时都是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唯独有一个看上去年龄小一点的姑娘不大吱声，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我。后来我知道姑娘叫J。
J是一个内向且善解人意的女孩，身材体型适中，乌黑的头发梳着两条羊角辫，圆圆的脸庞有着健康的红润，弯弯的眉下是一双会笑而多情的眸子，微微上
扬的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我没事的时候就到鸡舍帮她干活，她也从来不拒绝，也不多说话，只是在干完活后微微一笑，小声说出俩字“谢谢”，我也是大咧咧的回答俩字“没事”，然后真的就跟没事一样转身就走。有几次回头看见她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看见我回头，赶紧又把目光转向别处。慢慢的我们以兄妹相称。每次回家我都从家里带点好吃的偷偷地送给她，她也经常给我拿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真是哥哥爱护妹妹，妹妹关心哥哥，像亲兄妹一样让人羡慕。
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我始终把她当小妹一样对待，单纯的我从来没有过多的想法，每天依旧大咧咧地唱歌、吹口琴，喝酒，吵架，依旧在院子里干活，依旧帮她挑水喂鸡，她也是每次见到我都笑的像朵桃花开一样漂亮，从她那笑意盈盈的小嘴里甜甜地叫着哥，从多情的眼睛里时不时地闪出一丝热辣的火花。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我慢慢的长出了喉结，嘴唇上边冒出了淡淡的胡须，说话的声音不再尖声尖气，朦胧中感到了异性的魅力。我开始留心那些花季般的姑娘，在心里开始暗恋我心仪的女孩。一次闲谈中我问J：“小妹，你看哥是不是该搞对象了？”她 “嗯”了一声后，然后羞怯地低下头，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从哪时开始，她好像有意躲着我 ，就是在一起闲聊时也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
她在等，她在等她的意中人向她敞开心扉。
终于有一天我把自己的心事吐露给她，她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我：“你，你说你和谁好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出了那个姑娘的名字。
顿时，她眼里噙满了泪珠，从颤抖的嘴里艰难的吐出：“是，真的吗？你真的，给我找了嫂子？”
我奇怪地看着她，点点头。
“那恭喜你了，哥！”她对着我艰难的挤出一丝苦笑。
“哥搞了个对象，至于把你激动的这样吗？来，把眼泪擦擦，啥时你能长大呀？放心，哥还会像从前那样帮你。”
“我可真是个傻子啊！”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想，她咋地了？
从那以后，她不再主动找我了，又过了半年，她的父母通过关系把她调到工地去干活了。临别时，她抱着我的胳膊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是那样的委屈，是那样的哀怨。猛然间，我愚钝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是那么的痛，简直痛入骨髓，痛得我哭出了声，我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但大错已铸成，我无力回天，我不能忍心再去伤害另一个我爱的女孩。我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是天底下最蠢的蠢人，是最大的大傻瓜，是最混的混人。
我用一把愚钝的刀刺穿了一颗爱我的心，那颗心是用善良和温柔编织成的，却被我的愚钝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几十年后的一次聚会，我和J见了面。其实，她经常的在我的脑海出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出现的次数就发越频繁，而每一次出现，我的心都像被谁用刀狠狠地捅了一下，就像几十年前一样的痛，痛入骨髓。我渴望见到她，但又害怕见到她，我不敢面对那双失望和幽怨的眼神；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但那幽怨的哭声就像一把锤子一样，时时刻刻地敲击我那颗愚钝的心。
J没有太多的变化，头发依然黑亮，眸子依然有神，只是清秀的面容上多了几道伤感的年轮。看着已经苍老的我，她那上扬的嘴角凄然一笑，很大方地伸出手。我们没有过多地谈过去，那是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时代了，而是更多地谈现在，谈身体，谈儿女。
“如果我死了，你能知道吗？”杰轻声地问。
我摇了摇头。
“可你知道吗，你的生日包括你生病我都知道，我一直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看着你。”
我惊愕了。
“我和你大妹妹是同事也是好朋友，你的事她经常的和我说起，只不过她不知道我认识你，”她停了一下接着道，“你妹妹说你过得很好，你家嫂子即贤惠又能干，我真的很羡慕她，咳，我家那个……这都是命啊！”说完，她双目下垂眼角似乎有晶莹之珠一闪。
我不敢和她对视，虽然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过多的责备，但我却在自责里拔不出来。
真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懵懂的岁月我不懂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