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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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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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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菜”(酸菜)

一位久居京城的发小,近日归里省亲,过家里来看我。此君幼时与我相交甚厚,感情颇深。久别重逢,相谈甚欢,至午时,我准备去县城一家档次差不多的酒店做东,不料发小却有异议:大鱼大肉吃的没了胃口,想吃一点家乡口味的家常便饭。这下我反到为难了,不知该领发小去什么地方。于是我只好问他想吃什么?发小想了想,说还是想吃一碗“胡菜软面揪片”。我说大老远的回来了,怎么能吃这个?发小坚持要吃这个。

 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把他领到一家有“胡菜面”的小饭馆。要了一盘过油肉,一盘汾西小炒,一瓶小酒,主食就是“胡菜豆腐软面揪片”。

 “地道,太地道啦!”发小大口嚼着胡菜面,筷子不停地往嘴里送,那样子好象要连碗一同吞下去似的。

 “老哥呀,出门几十年,看来还是忘不了咱这老家的胡菜面啊?”我说。

 “岂止是难忘啊,简直就是魂牵梦绕、刻骨铭心哪!”他端起酒杯,与我面前的酒杯碰了碰,脖子一扬,一饮而尽。之后又重重的咂巴了几下嘴巴,低着头深情地说道:“几十年在外头走南闯北,天下的山珍海味、奇特大餐我什么没吃过?可就是咋也忘不了咱家乡的这口胡菜啊!这比大鱼大肉吃了舒坦极了!

 是啊!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吃着酸菜长大的一代人来说,的的确确会对这普普通通的“胡菜”(酸菜)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现在条件好了,吃过许多美食,偏偏这酸菜吃不伤。

无法考证胡菜的历史,不知从何朝何代、何年何月开始,居住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人们,就开始吃胡菜的。每逢深秋季节,家家户户便将整筐、整担、甚至是整车的大白菜、萝卜等蔬菜往家拉。然后,全家尽其人力洗菜涮缸,切菜拌菜,完后将其装入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瓷缸中,填满压实,最上面再压上块河里圆圆的大石头,经过数天的发酵后置于阴凉之处,于是,这便成了全家人整个冬季吃菜的“主角”---胡菜了。人口多的人家甚至要腌上几大缸才能保证全家人整个冬天的食用所需。

在汾西,北起对竹,西至邢家要,有不同的区域口音、不同的生活习俗和不同的民风民俗。但就冬季储菜而言,整个汾西几乎均是采取这同一种方法,不同的只是胡菜的制作手段略有不同而已。胡菜(酸菜)是在汾西经久不衰的一道菜,小时候家家几乎都有胡菜缸,说实在的,酸菜缸里的味道有时真的很让人难以承受,酸,还有些怪怪的味道,不过习惯了,同臭豆腐一样,难闻是难闻,胡菜就是很好吃。在汾西,整个冬天胡菜就是主菜,几乎每顿都吃,有阴凉窑洞的人家,甚至能延续到夏天乃至全年。以前我在乡镇工作,下乡到农村农户家中,家里除了猪食的味道,再就是胡菜的味道。

胡菜(酸菜)有很多吃法,熟吃的话,汾西人大葱炒胡菜,豆腐胡菜都是很好吃的一道菜。再后来市面上饭店里有酸菜鱼。也可以生吃,腌成的胡菜从菜缸夹出来,撒上盐,拌点葱丝或加上些辣椒,摆上饭桌,就是一道绝美的下饭菜,清汤寡水的米滴饭里夹上一筷子酸菜,难以下咽的粗糠窝窝就上口酸菜,似乎就变得有滋有味,只要有一盘酸菜,饥肠漉漉的肚子似乎就有了些内容,暗淡的生活也仿佛有了些光亮。小时候经济条件不好,甚至很多个年三十的晚上,都是吃着酸菜度过的。酸菜,伴随着汾西人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一个人的一生中,从小养就的饮食习惯,不管他的生活、地位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都终生都将难以改变。就因为我们是吃着酸菜长大的,岁月养就了一种独特的饮食口味。因此,时至今日,我们无论走到那里,无论我们的生活发生什麽样的变化,总也改变不了我们对酸菜的那种特殊的情结和独有的那份感受。即便是再好的宴席,总会吃腻,而每当吃饭的时候,总想吃点儿家乡的胡菜,才能提起食欲来。我常常突发奇想:假如在大宴上,烹调生猛海鲜、龙虾鲍翅时,或配以上好的汾西胡菜,那味道一定别有洞天,另是一番滋味吧!

如今,贫穷的岁月早已像梦魇一样远去,吃穿不愁的日子早已成为了现实,生活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讲科学,妻子对我说,腌制食品对身体有害,以后不要吃了。可时不时的,我仍然会忍不住挑个农家饭馆,吃上一顿酸菜煮饺(饺子)。

 清香的酸菜重被端上了饭桌,成了时下人们调剂口味、追求绿色营养健康的食品,它不再是昔日当粮充饥的蔬菜,“酸菜土豆泥”、“酸菜窝头”等成了美食家青睐的菜肴,许多特色饭店开发出新的与酸菜有关的饭菜,成为一个时期一道热销的菜品。

我的一生,注定要与酸菜结下不解之缘,注定是要与酸菜终生为伍了,无论如何,我对酸菜情有独钟,因为有了酸菜,我便可以吃得下世界上任何难以下咽的饭食,因为能吃上酸菜,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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