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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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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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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画外汾西年》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汾西县农村过年,村里人除了买点肉,买一两张写对联的红纸,必不可少的是几张年画。贴年画,第一是一种传统习惯,第二它是最廉价的、能使村民家居迅速“焕然一新”的物品,给年增添喜庆气氛。

摆卖年画记忆最早是县城的新华书店,那时的新华书店在中街(现政府招待所西侧)。卖的年画都高高挂在柜台或书架上方,整个书店就成了画的世界。年画一角用红纸标了号,方便购买者报号店员能快速找到。每到年关,不大面积的书店,便人流涌动,店员应接不暇。到了后来,市场开放,才开始有人在年货市场的摊位上铺开卖年画。

小时候,进新华书店是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平时时喜欢买小人书,春节时是买日历、买年画。那一沓沓整洁耀眼的年画,散发着阵阵墨香,让我痴迷沉醉、流连忘返。记得《奇袭白虎团》上演的那年,广场的摊位前,那个年画卖的真叫一个好。人挤得满满的,只要抢到这幅画都乐得跟什么似的,有的还给自己亲戚捎上一张,卖年画的商贩说,这种年画已补了好几次货了。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这张年画上一张张令人心动的图片。

我家最隆重的一天就是贴年画那一天,把屋子彻底打扫干净,炕围用整张大白纸背墙,屋子一下子变得十分雪白亮堂。贴年画的位置主要在家中最醒目的地方,一般有三处,一个是炕围上端一直延伸到炉灶拜台;再一个是炕对面紧挨进门的墙上;还有一个地方是窑洞后方在半空吊起来的年画,村里人称作“吊纸”。

炕围上的年画,一般是的“连年有余”、“招财进宝”“一帆风顺”“五子登科”、“鲤鱼跃龙门”等,传统的拙朴,代表来年吉祥如意,寄托老百姓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而炉灶上端是最尊贵的位置,往往贴一张毛主席像。进门一侧的墙上,一般是电影戏剧剧照类的联画,每张照片下附剧情的简单叙述。我到现在还能忆起那些年买的年画,有《红灯记》《智取威虎山》《龙江颂》《杜鹃山》《红色娘子军》等样板戏的剧照,后来又又《冰山上的来客》《西游记》《红楼梦》等等电影剧照。窑洞后面“吊纸”,请村里会书法的先生写一些字画,内容往往是毛主席诗词,如“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等,再后来也买一些花鸟鱼虫、梅兰竹菊之类的风景画。

到了下午,屋子里的年画贴完了。年画一贴,千门万户,焕然一新,马上就有了过年的氛围,家家喜气洋洋,热闹堂堂。孩子们一群一伙,开始专心地看年画上的故事。这一天,是农家过年前的第一次高潮,虽然过年的美食还没到嘴,但精神食粮已经丰盛地呈上来了。我家的这种年画,我都百看不厌,以至于能背会好多介绍剧情的词句。看完我家的画,还跑到邻居家去看。除夕晚上,满村拜神祇,到了人家家里,也是先盯着年画看不够。

“兰荷菊梅开满墙,满屋似闻花芬芳;引来燕雀檐前闹,直冲屋里抖翅膀。”年画是我国民间群众最喜闻乐见的一种形式,它是伴随着春节送旧迎新活动而产生的。史料记载,早在尧舜时期,年画就已出现,它是由古时的门神画演变而来的。墙上贴年画,门上贴门神,灶壁贴灶神,大大小小的房子都贴对联,就连猪圈鸡窝都要贴“六畜兴旺”什么的,室内贴“抬头见喜”,院里贴“出门见喜”,有的人家窗户上还贴红窗花,大凡把屋子里贴得花花绿绿,才觉得有过年的样子吧。

后来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挂历开始走入百姓生活,这比年画又先进一步。一是纸张好,画面更清晰,色彩更艳丽;二是每月可以掀开一页新的内容。挂历上印着电影明星、还有山水画、生肖画等内容,几十元一本,各个机关单位过年一般都发挂历。一段时期,县里为了宣传工作激励发展,把县里每年的重点工程图片印成挂历,成为赠送他人的贺年礼品。挂历是变异了的年画和日历的结合体,成为高雅居室的装饰。这个时期,年画和挂历平分秋色,尤为庄户人家所喜爱。

再到后来,村里窑洞变为现浇顶平房后,家居的装潢水平上了档次,年画就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大多数人家家里,开始挂十字绣、名人字画等,过年再不见家家贴年画的习俗,保留下来的只是贴春联、福字,年画的风采散落在现实的岸边。

而今,过年在人们心中的份量越来越轻,总感觉年味越来越寡淡、越来越缥缈。人们开始怀念以前的过年,怀念贴年画带来温馨的感觉。

年画像一部百科全书,包蕴着完整的民间艺术精神,每个时期的年画都烙着时代的印记,成为一段历史的缩影;

年画是乡村文化的积淀,是新一年驱邪助善、吉祥如意的使者;年画里㓎着的,是花好月圆的大俗大雅;

年画是新春佳节五彩缤纷的点缀,是曾经的我们看图识字的启蒙读物,学工笔画的样本,为我们贫穷的童年储藏无穷的乐趣;

年画在艰难的岁月里,伴随人们度过一个个快乐的春节,丰盈了孩子们的童年,给我们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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