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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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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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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

    清明时节,祭祖之日。烟花飘散,阳光融融。又回到曾经生我养我的乡下。

    村头,坐着几位老人,在外出打工人员大量增多的今天,他们成为村中坚强的留守着,看着这些熟悉的老面孔,如同亘古不变的村庄,共同组成我对故乡亲切的记忆。这些有性格的老一辈,是辈辈农村青壮年农民的蝉蜕,有棱有角的脸上,满是气候、社会、生活尖锐的刻画。在这表面之下,是榨干、或者说抽空的生命力。长满老茧的手臂,上面布满藤一样的经络,骨节向不同方向突出,扭曲着,似乎无法协调合作。但我知道,在农田里,他们笨绌的身形和动作之下,会有意外灵巧的效果。

    陈旧的院落,积满灰尘的窑洞早已人去房空。曾经在这里打笑嬉骂的孩童,如今已变成白发斑驳的男人。瞅着横七竖八挂着老化电线的窑洞,感觉着熟悉的陌生。窑面上已有一块块“碘驳”的坏砖,还有因夏季雨水充足而侵蚀的水迹。窑洞百年千年屹立,一砖一瓦、一点一滴汗水建造它的人,却已垂暮奄奄、或长眠地下。大自然四季轮回,人如过客是那么渺小。

    又去看望荒草丛中的土堆,那里有我的先祖和母亲,故乡的风俗是每年两次上坟祭祀。在家乡,老人讲:鬼一年吃三顿饭:清明节是早饭,盘蛇馍为献食;阴历七月十五是午饭,献瓜果梨桃;阴历十月初一是晚饭,献软米糕和柿子。清明节和七月十五一般都要上坟祭奠,十月初一就在家门或村口祭奠。我的家乡地处偏僻山坳,一直延续土葬的历史习俗。家乡的葬礼有很多讲究,出殡那天,村里各家各户的人都要到场,越是家族势力大的人家越是隆重。孝子穿孝服白哗哗排成一队,村里小伙子们或抬或用平车拉着棺木,在通往墓地的土路上,几十号人逢坡上坡,逢垄过垄,浩浩荡荡很是壮观。下葬也是一种村民能力与势力的展示,大村人多占优势,小村人少,有时还得借用外村人或亲戚。而这种古老的土葬方式,在不远的将来恐怕将会摒弃,人们观念转变的主观原因,还有土地资源紧缺以及国家提倡火化、计划生育政策造成家族关系的简单化、青年人天南海北流动性大等这些客观因素,都决定了这种习俗的终结。

 

    我最亲爱的母亲已静静地在这坟地里躺了六年了。

    四十多年前,在这个山坳里的小村庄,一个微弱的煤油灯摇曳的夜晚,熟睡着一个略显营养不良的男婴。黑暗的恐惧侵扰着他的神经,他惊恐的本能向这个世界发出求助的啼哭,一位年轻的母亲,用她温暖的大手,轻轻拍打着男婴,在这与心跳相同的节奏中,男婴感受到依托和安宁,进入成长的梦乡……

    人类繁衍,生老病死,在大自然的苍穹之下,一辈一辈的人,重复着同样的故事。人类的活动,或许只能给地球表面留下一点点痕迹。曾经的事实与情感,在皓皓时空中转瞬即逝,一株一木的绿荫下,能记录多少曾经的故事?残垣断壁,淹没了曾经发生过许多传奇。今天我凭吊故人,数年之后,我或许也只能变成这样的一个土堆,谁来凭吊我啊?而凭吊又有多大意义?是做给下辈看,还是安慰自己的内心?

    生命的意义,就是这样的一个经历喜怒哀乐、亲情恩怨、生老病死的过程,谁都逃脱不了自然规律。

 

    时间久了,那曾经那撼天动地的爱、那柔情似水的情、刻骨铭心的痛,都烟消云散、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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