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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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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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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喇叭

农村的广播喇叭,曾给一代人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它繁荣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城市、农村主要的信息来源。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农民们的文化生活单调贫乏,简直可称为文化沙漠年代。我出生在1967年,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那个时期。我们村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其封闭状态如同一个独立王国,不要说县里、省里乃至全国各地发生的新闻,就是十里八村外发生的事情,我们几乎都不知道。1970年代末开始,县里搞广播“村村通”,村村拉电线,家家安装广播喇叭。我们南庄公社邻近村庄先安装了广播喇叭,传到我们村里,社员们都纷纷打听什么时候能安装那种东西,那可是从来没见到过的高科技。

广播喇叭在乡亲们中间产生了重大的冲击波,人们惊奇地发现,一根线连接着一个大碗,就能传播声音,而且可以听到从大队到中央的声音,太不可思议了。那天,我家里来了安装工人,一根广播线扯进家里,另一根铁丝伸出窗外插入地下做地线,喇叭挂在东墙上,外面罩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盒子涂着好看的油漆,正面掏孔,以有图案的纱布装饰,将喇叭放在里边,既防尘又美观,人们把它称作“广播匣子”。这种喇叭大约几块钱即能买到,由县广播站独家经销。它大小似一较大的汤盘,背后安装有一块磁铁和一匝漆包线圈,看上去比较简陋,这就是广播喇叭的全部设施。

通广播的那天中午,我和伙伴早早等在广播旁,望眼欲穿地看着墙上的广播。就在急的抓耳挠腮之际,墙壁上广播陡然发出一阵吱吱的沙哑声,大家见广播有了声音,都停止闲聊,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广播,广播却像专门跟大家作对似的,那沙哑的吱吱声连续不断,却一直不播音。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瞎猜时,广播沙哑的吱吱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位乡土味十足的广播员声音从广播里传出:“社员同志们,南庄公社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下面播报节目内容……”

广播喇叭开通后,一天响三次非常准时,第一次是早晨睡得正香时,广播喇叭响了,母亲就起来做饭;到了中午响一次,那是社员下工的时间,也是孩子们放学的时间;晚上一直响到人们睡觉。每次响起开头都会播《东方红》,结束播音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广播喇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声音不太稳定,慢慢我发现那根插进地里的地线,浇水声音才大,地干了声音就小,所以,给广播喇叭的地线浅水成为一项经常性的工作,这个神圣而伟大的使命就落在我的头上。

在那个年月,广播是政治与文化的高地,除了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报纸和新闻摘要》之外,还会编排一些自己的节目,如好人好事啦,某某大队或生产队的经验啦什么的,也会把唱片里的歌曲、曲艺节目放一放,关注新闻和爱好文艺的人们会驻足广播下,仔细地听,用心地学。那时候偏僻的山区人们何曾听过如此优美的歌曲啊,一个个被美妙动听的音乐征服得五体投地,广播结束后,还七言八语地议论着刚才的广播,赞叹着节目的精彩,感叹着广播的神奇!有时公社的通知,也会通过广播传达,只要听到“噗噗”声,就知道要有通知了,于是驻足竖耳聆听。

那时村里比现在热闹的多,没有外出打工一说,庄稼人全都守家在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国内外大事件都是从广播上听来的。哪天中央领导人见了哪国人,说了什么;哪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从国外到国内,从中央到地方,从城市到农村,都能知道,偏僻的农村和城市距离拉近了。当时是政治第一,几乎没有什么服务性的内容,唯一提供的服务是报时和天气预报。每到正点,广播里就会发出“嘀嘀——”声,播音员会说“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点整”,人们就会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娱乐的内容极少,基本上都是革命歌曲和样板戏,像《我爱北京天安门》、《阿佤人民唱新歌》、《翻身道情》之类,样板戏如《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等,还有舞剧《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经典唱段大人小孩都会哼上几句,成为后来红色记忆的一部分。粉碎“四人帮”后,情况逐渐有了变化,节目内容丰富起来,也添了些服务性的栏目,主要是农业生产知识。文娱节目也多了起来,印象深者有相声和流行歌曲,李谷一的气声唱法不知打动过多少年轻人的心,给人以酥酥的感觉,拿过去的说法是酸溜溜的。《妹妹找哥泪花流》、《绒花》都是百听不厌的,只可惜不是想听就能听的,得取决于县广播站的安排。

再到后来,几乎是村村挂起高音喇叭。公社所在地的村庄和县城所在地,大街小巷都立着电线杆子,每根电线杆子上都安装着一个高音喇叭,线路是一致的,播送的内容完全相同。从天下大事到县内小事,大家主要是通过这个渠道获知的。每到早、中、晚的播出时间,整个村庄和镇子都响着喇叭的声音,听广播成为当时百姓生活的一大组成部分。

如今,进入信息化时代,当年的广播喇叭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一代人却记忆犹新,影响深远。对我来说,不管现在的文化生活有多么的丰富多彩,童年时期的广播,给我带来的那种快乐,永远是无法忘记的,广播里听过的那些故事,深深地铭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时代特有的信息传播工具,那个墙上挂着的神奇喇叭,特别是《东方红》、《国际歌》音乐想起,那些纯真年代的热血岁月,就又闪回在我的脑海。出自那个年代的笑话,时时温暖着人们的心灵,说某个公社的播音员播音,一着急就说成:“XX人民喇叭站,现在开始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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