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孝，不能等

孙延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大概是应了这句古诗的缘故吧，清明节那天一大早，我与妻子刚踏上返乡扫墓的路，天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过，令人庆幸的是，俺的车子一开到村口，雨竟然停了。于是，我们便抓紧时间和小弟一家到村北父亲的墓地去上坟。或许是睹物伤情的原因，我刚走到父亲墓前，眼泪竟像断了线的珠子，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父亲是一位性格刚毅、勤劳善良、淳朴正直的农民。在兵荒马乱的旧社会，幼年丧父的他饱尝了世态炎凉，受尽了人间苦难。新中国成立后，穷苦老百姓盼来了当家作主的新时代。父亲当过村长、互助组长、农业社长和乡、县劳动模范。是村里第一个出面组织翻身农民走致富之路的带头人。在国家三年困难时期，他和母亲宁肯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度难关，也硬是坚持让我和弟弟妹妹们上完了中学。从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深明大义的父亲，一心要为保卫祖国的安全贡献点力量。他先后将10个儿孙和外甥送进了军营。后来，这些兵有的穿上了将军服，有的当上了团、营、连军官，还有的转业到地方政府机关做了处、科级干部。

我们爱戴劳苦功高的父亲。非常渴望他和母亲能够长期住在我们家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但是，过惯了农村生活的父母，却总是以“改革开放以来，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生活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比你们城里人差”为由，一直不舍得离开老家。因此，父亲健在时，只是在特别想念儿孙的时侯，才和母亲到我们部队和现在我定居的这座城市的家住过四、五次。为了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为老人尽孝。父母每次到我家，不管住的时间长短，我和妻子都做到了竭尽全力，热情接待。并且非常注意在吃穿住用等各方面，让老人感到舒心、顺心。

唯有一件事，至今让我想起来就感到既内疚又懊悔。1997年5月，当年迈的父亲从电话中得知单位要给我调整新的住房时，异常高兴地说：“等你们的房子装修好了，我一定去看看。”闻听父亲如此欢喜，我立即对他说：“新房离公园很近，待收拾利索后，就马上把您和母亲接来多住些日子。”当时，父亲不仅表示赞成，而且两个月后还曾来电话问过房子装修的进展情况。说句心里话，我们难得父亲主动要求进城。为此，妻便说：“咱这里依山傍海，自然风光好，把父母接来，既可以享点儿福，又可以让他们颐养天年。等老人来了，要千方百计把他们留住。”

但是，当时因为我工作太忙，腾不出空来抓装修房子的事。结果由于农民装修工回家秋收时间太长的缘故，影响了工程进度。待房子装修好以后，又因搬家和为儿子操办婚事，一直忙乎到了年底。只因新房无暖气，我担心在农村睡惯了热炕头的老人来这里怕冷。于是，又打电话与父亲商量：“可否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去接你们？”一向通情达理、慈祥可亲的父亲连声说：“不急，不急，我现在身体还好，早天晚天都行。前些日子问你装修房子的事, 是因为我做梦又梦见孙女和孙子啦……”。可见老人是多么惦记我们啊！

怪我没有考虑周全的是：当时因重病曾在5年前动过大手术的父亲，毕竟是年逾八旬的老人了。他已经不能承受太大的伤心事和任何疾病的打击。听家人说，就在定居县城的78岁的二叔，病故前被送回老家那天，我父亲一看到长期向他隐瞒病情的亲弟弟，被病魔折腾得骨瘦如柴、惨不忍睹的样子，心疼得立时面如土色，晕倒在地。因此，二叔一去世，父亲的身体就立马垮了下来。再加上他突然患了急性肠炎，一连几天腹泻不止。所以，一倒在炕上就爬不起来了。之后，虽经医生全力抢救，却已无力回天。因此，就在我和妻子及二弟赶回老家后的第二天早晨6点，敬爱的父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面对父亲的突然离去，我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伫立在老人遗体前，我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地的大声哭喊：“父亲呀，父亲，您为什么走得这么急，这么急啊？！咱不是商量好等过了春节天暖和了，我来接您去青岛看看俺的新房子吗？您为啥不能再坚持多活几年，多活几年呢？！……”尽管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千呼万唤，却怎么也喊不醒为儿女们操了一辈子心，现在已经沉睡的父亲了……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当年未能及时让父亲看上我的新居的内疚，就像钢针似的无时不在刺痛着我的心。成了自己永远对不住父亲的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我常想，那年如果能早几个月把父亲接到我家来，以免让他看到二叔病故前那令人落泪的痛苦形象，或许当时身体还很健康的父亲也不至于匆匆离去……

由此，我想起了《趁双亲还健在》的那篇散文：作者的父亲，为了让他去外地上学，拿出自己看病买药的钱，卖掉了家里的公牛和葡萄园。后来为报答父亲的恩情，他决定用自己挣来的第一笔钱，为生病的老人买一些苹果等营养品。但因他时间没有抓紧，结果“在一个春日，传来了父亲于夜间逝世的噩耗。”为此，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又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我要对那些父母还活着的人们说：趁老人健在时，赶快去爱他们吧，……这是因为，明天或许就晚了，到那时，……使你感到沉重和痛苦，无法解脱！……”

“岂无远道思亲泪，不及高堂念子心。”是啊，父母对儿女的关爱，儿女是终生也难以报答的。所以说，作为儿女要对父母尽孝，特别是对年逾古稀的父母，绝对不能拖，不能等。必须抓紧时间，马上去做。只要老人有一丁点儿要求或嘱托，你就应该立马去满足他们的愿望。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和教训，确实是无法挽回的。为此，我奉劝目前父母都健在（或有一位健在）的人们，应该牢牢记住这句话：“孝敬父母也要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