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是因为一时的糊涂走上了邪路。冷静处事、谨慎审视,严格行为规范是每个人一生必须坚守的原则。人一旦一步走错,有可能就步步错,甚至于一错到底。
霍三胖半躺在床上,回忆过去,畅想未来。他想他因为交不起两块五毛钱学费而辍学的情景;他想起他追求同村姑娘遭遇的尴尬;每当想起这些,他非此一次地伤心落泪。而今,王爱霞又一次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钱对于他来说,有着刻骨铭心般的伤痛。他幻想着手里拿着‘大哥大’,腰间挎着“BB机”,开着‘二一二’小汽车,神气十足地来到王爱霞家门口酷歪歪的场景。可钱呢,像跟自己有仇似得,躲得远远的老不照面。他想钱,想的发疯。他想:依靠上班挣钱,打工挣钱,即使付出百倍的努力,牛年马月才能够实现这样的愿望呢!想到这里,更坚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把‘乌鸡蛋’搞成功一条可走的路。
目前,‘乌鸡蛋’产品‘高大上’的身份已经定性,很有诱惑力。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用三言两语把人忽悠的神魂颠倒,来纷纷购买他的产品的广告词。“嗨,这就是不学无术的后果。”霍三胖喃喃自语。
他正苦思冥想,窗外闪过一个身影,他的心中不禁一惊一乍,忽地冒出一身冷汗。这个影子好像是嵌在他心中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引发爆炸使他粉身碎骨。他定定神,安慰自己:想多了,又是一次幻觉。他极力平静了一下心绪,把思路重新调整到之前的想法上去,脑海中又像幻灯片似得闪现出一个个他曾经结识过的人,过滤着、分辨着、挑选着可以利用的人。
突然,出租房的门“吱呀呀”地被牙开一道缝,继而伸进一张嬉皮笑脸来。
“你!”霍三胖惊叫道:“谁让你来的?”
“咋了,你答应好的事情全给忘了?”李三蛋鬼迷溜眼地说着话,身子随着闪进了屋里。狭小的屋子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他只好挤在角落里。
霍三胖忽地坐起身,说:“现在风头正紧,公安局的人找过我好几次。如果这个时候正好碰上公安来,就你那点点智商,三句话问的就能漏出破绽。万一让捏给逮住了,还不判个一年半载的。赶快滚蛋,答应你的少不了一个字腿腿儿,到时候我还得多给你几个赏钱。”
“你他妈别哄小孩子了,我他妈李三蛋是吃干饭的吗?你霍三胖是个什么货色,我看着你赤屁股长大还不了解吗,想忽悠我,没门。”李三蛋说着话从角落里挤上了床。
霍三胖一下子唬劲上来了,伸手推向李三蛋,摆出一副干仗的架势来。说:“咋的,想讹诈我呀?”
李三蛋反手一把抓住霍三胖的胳膊,说:“嗨, 你霍三胖出了两天门长能耐了,敢跟我咋咋呼呼,小时候那一次干仗不是我打的你屁滚尿流?别在屋里闹腾逞能,施展不开。有本事,走走走,出门到院里,咱两铺开阵势,好好干一架,打不死你,算我李三蛋白活了。走!”
霍三胖一看唬不住李三蛋,知道再闹僵下去不好收拾局面。脸上的表情比二八月的天气变化都快。刚才还怒火中烧,顿时满脸堆笑,“哈哈”大笑一声,说:“看三蛋不经戏逗的,我想测试一下你的胆量,好配上用处。你他妈那天手劲也太大了,把我欠欠的打了一砖头,不知道是演戏呀?”
“别他妈嘴水菜菜的圪嚼茬话题,拿钱走人。”李三蛋松开手,把掌心展开。
恰在这个时候,听得院外一声吆喝:“霍三胖在家吗?”
“谁?”二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真个是怕处就有鬼。未等二人反应过来,门“吱呀呀”地打开,着装公安制服的警察闪现在面前。二人顿时“嚇”得脸色骤变,神情慌乱不自然。
在多见石头少见人山沟沟里长大的两个人,别说心里装着事,就是没事儿,乍看到警察也胆怵。
屋子空间太狭窄,李三蛋想躲却没处躲。此时此刻,他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刑警队的张队长说:“有客人在?”
“是是是。”霍三胖连声回答。
“哪里人?”
“老乡。”
“他生病了?”张队长看出点问题来。
“是是是,估计是。”霍三胖诡辩说:“感冒了!”
李三蛋被吓得浑身哆嗦,嘴唇发紫。
“那还赶快领上到就近的门诊去看看。”张队说。
霍三胖顺水推舟地说:“他来是找我来领他看病,我正准备出去。”
“看病要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咱们改日再聊。”张队说着话领着民警走了。
一场虚惊。
霍三胖望着他两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从衣兜掏出手绢,慢慢地擦去脑门子渗出的汗珠子。
“看看有多危险,多亏我随机应变,否则,今天就拉下圪蛋了。”霍三胖说。
李三蛋见警察已去,镇静了一下情绪,说:“我才不怕了,大不了坐上个一年半载的,咱在家反正也是一个闲人,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要喝没喝,牢房里倒有个陪我说话的,啥也不用犯愁,是我心愿的归宿。”
霍三胖接茬说:“看你说的屁话,那你刚才吓成个球样了。”
“说球也没用,拿钱走人。”
“,我不是说了嘛,答应你的一个字腿腿都不会少。现在,我这不是‘背锅子上山——前(钱)短得了’,一分钱逼倒英雄汉嘛!三哥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闲兑兄弟几日。”
李三蛋平生最爱人说他的好话,听霍三胖软话一说,心情自然舒畅开了,说:“这次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你他妈别跟我耍心眼,我可是不计后果的人,啥事都能做出来。”
“这我知道,打小一村一院长大的人,我还不了解你吗?三哥是个最讲义气的人。眼下,我有个发财的买卖,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哥。一年下来保证让你挣个好几万。”霍三胖说的有声有色。
“嗨嗨,我算把你看透了,就你,有球的本事,说大话有你。”李三蛋毫不客气怼了一句。
“三哥帮我想一想,看咱们三村五里的人谁最有文化。”
李三蛋仰起头想了想,说:“哎,咱们村的毛格,他虽然没念过几天书,但我见他每天翻腾个字典学文化。”
霍三胖一拍大腿,说:“看我这脑子死板到这个程度,眼面前的一个人款款没想起来。走,咱们赶紧回村”
“泡你妈个逼哇,老子打半夜就赶路了,走的两个脚板子磨起了泡不说,饿的前胸塌后背了,赶快给整口饭吃,下饭馆也成。”
“想得美,忍一忍回家再吃吧。”霍三胖白了他一眼。
“你妈个逼,你今天不给老子整口饭吃,老子跟你没完。”
看李三蛋气呼呼的架势,霍三胖知道再糊弄也行不通了,改口说:“戏逗你了,我到小卖部赊袋方便面去。”
“一袋将够噎饥,多买一袋。”
“我还饿着理。就一袋,要不要?”霍三胖站在门口。
李三蛋知道他抠,如果坚持下去,担心怕‘撂荒’,说:“成成成,来袋榨菜总可以了吧。”
霍三胖推着他那辆破的不能再破的自行车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骑了上去。李三蛋后面紧跑几步,抓住霍三胖衣服往上一跳,跨坐在衣架上。
霍三胖使劲蹬开脚蹬,自行车一路“吱吱嘎嘎”“稀里哗啦”往前驶去。
“三哥,兄弟做事项来是光明磊落的,就咱这个买卖做成了,你跟着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霍三胖气喘吁吁。
“你忽悠我了,天上掉馅饼,能有那好事儿。”李三蛋不以为然闷闷地回说。
“就掉了,准准砸到我嘴上了。”霍三胖说:“三哥,我分一杯羹给你,每颗鸡蛋给你一元钱的价格,我就是让你发财,发大财。”
“这尼玛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看兄弟像神经病人吗?”
“那咋净说梦话?”
“让你干你就干。”
“拿钱来?”
“活人能叫尿憋死?动不动就钱呀钱的,不懂得价位高点赊账。”
“赊下哇也是钱,我总不能像你赖着不还吧!”
“现眼前咱缺短启动资金,买卖一旦做开了,还差乎他们这几个小钱!”
“我怕你······。”
“怕我个屌。想吃油糕就不能怕沾油手。不干放个屁,求着我想干的人多了去。”
李三蛋犹豫了片刻功夫,说:“我干。”
“那就敲定了,把收购的鸡蛋提溜到我家交给我妈就行了,把颗数记好了,到时候别打麻烦。”
“这个没问题,我······。”
“打住,再不许说这话。”
骑着破自行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回到了侯家村。
村子东西走向,家家户户石头垒砌的院墙,院子里种的花花绿绿的蔬菜。李三蛋家住在村头,两间破败的土屋,院子懒的经营,长满了齐腰高的蒿草。
李三蛋跳下自行车,踉跄了几步,险些一头栽倒。估计是由于长时间坐在衣架上腿被压麻了。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去。
霍老根扛着锄头跟老板从田里干活回来,一眼瞅见霍三胖骑着自行车回来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回到家里,母亲忙着张罗做饭。霍三胖一把拉到里屋,把腌鸡蛋的事宜向父母交代了一番。两位老人依允地点点头。
毛格手里捉着笔,坐在一条板凳上,俯身脱落了漆的柜盖上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外面有响动,抬头向窗外望去。
霍三胖走进屋里,跨上炕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毛格说:“你的底细我最清楚,哪来的美国商人?你这是胡编乱造骗人吗?”
霍三胖赶忙解释说:“毛格,你懂球个啥。现在是‘皮绳匠草绳匠——闹了钱是好匠’的时代。管球他个三七二十一,先说你干不干?”
“我毛格虽然穷,骗人的事儿我不干,那怕它给我挣个亿万家产。”毛格淡然一笑。
“哈哈,毛格,你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霍三胖一脸的茫然,不理解地说:“摆在你面前花生生的钞票视而不见,你、你、你病的不轻。”
毛格一本正经地说:“三胖,我跟你说,靠不正当的方式挣到的钱,说不定那个时候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到时候落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身陷囹圄。我奉劝你不要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搞正经行业赚钱不行吗?”
“毛格,你是‘擀面桩吹火——一窍不通’,跟你说话费劲儿,我走了!”
毛格鼻子‘哼’了一声,连屁股都没欠一下。
夜色从天边漫过来,制造着黑暗与恐怖的气氛。霍三胖在暗夜里行走,匆匆的脚步声穿透夜幕的深度,刺进地幔,引发村庄及周边的震动。突然,似乎看到了光亮,闪耀着迷人的彩色。他奋力走去,他想要的未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