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驹之死

磨子山距离我家不远。

小时候，常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讲关于磨子山的神话传说，最使我迷恋的当数金马驹的故事。

在很早以前，有一位南方来的商人路经此地已是天色近晚，就在山脚下搭起帐篷宿营。说来也怪，在夜间商人被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吵醒。商人便起身走出帐篷四下观望，发现一匹金光闪闪的金马驹在山顶上拉着石磨绕来跑去。

商人大喜过望，乐不释口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如果我把金马驹带回家，那可大发了，后半生吃香的喝辣的那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感谢上苍！”商人一边说一边向天作揖。

顷刻间，商人似乎有所觉悟，担心说话声惊动金马驹逃掉，赶忙捂住了嘴巴。

时间不等人，商人急忙做了些许准备，蹑手蹑脚向山上摸去。

夜色朦胧，商人借着金光闪闪金马驹的光照绕过怪石嶙峋的障碍，悄悄凑近到金马驹的附近，躲藏在一块巨石下。

金马驹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的危险，拉着石磨奋蹄扬鬃，健步神韵。只听得石碾碾压着碾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夜空中传荡，尤为响亮。

商人越看这匹小巧玲珑的金马驹越是喜爱，不由地气喘心抖手颤了起来。估摸快到黎明的临界点，商人不敢再犹豫了，强镇静心境，把预先准备好的一条毛线口袋张开口子，预备好系口子的绳子。

一切就绪，商人暗自高兴。心想：“金马驹啊金马驹，你就是我的啦！”

说时迟那时快，商人一个健步窜过去，双手去抓金马驹。

金马驹是何等的迅健，只听一声长“嘶”，随即钻入地下。

商人双手扑了空，一阵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好不伤心；商人不甘心，又坐等几日，终不见金马驹的踪影。悻悻离去时，向周边村民小说了金马驹的故事。

这个神话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磨子山也由此而得名，声名远扬。

小时候听了这个故事觉得磨子山真有金马驹，几次上山寻找它，最终都落了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认为那个故事纯粹是无聊之人子虚乌有的编造。

但磨子山一直是我难解的心结，挥之不去的牵挂。一天，我又来到了磨子山，山上已经建起了碎石厂，山面千疮百孔。

我走累了，依靠一块巨石坐下。

刚一会儿，就听见一种怪怪的凄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

“救救我吧！”

我四下仔细寻找发声的地方，半天都没有找到。

我已是不信邪的人，想想也是幻觉。

突然，又一句同样的声音传来。

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从几块巨石的缝隙中传出来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被压在了巨石下面。人命关天，我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爬上石缝观察，发现是一件金光闪闪的物体。

“是金子？”我还是没往金马驹身上想。

“我是金马驹，快救救我吧！”

“什么什么？”我接连反问自己。

它嘶鸣一声，从石缝中奋蹄跃出。

千真万确，是一匹流光溢彩，娇小玲珑，很有神韵的金马驹。

我怀疑是在做梦，用手指甲切了切大腿上的肌肉，很痛，有知觉。

我双手托起金马驹，只见它神情忧伤，眼泪汪汪。

我问：“金马驹，你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金马驹噙着泪，说:“空气污染，环境被破坏，我将难以生存下去了。您快救救我吧！”

想它是自然之物，应在自然界自由自在地生活。可它现在的处境，一旦被利欲熏心的人发现，那将是它厄运的开端。

犹豫片刻功夫，我还是决定将它带回家。

我腾出一间房子辟设成圈舍，专门为它安装了空气净化器，每天拔些青草回来喂养它。在我的精心饲养下，金马驹长的膘肥体壮，竟然生出一匹小金马驹。

我真是大喜过望，开心不已。

每天工作之余，就来照料这两匹可爱的金马驹。我常常寻思，将来等磨子山的环境治理好了，将这两匹金马驹再放回到山上。

突然，我有事需要出去一段时间。于是，我将金马驹托付给一位朋友来照管。

出门后，我还时时惦记着金马驹，很担心它们会出现异常情况。一办完事，我就迫不及待急匆匆赶回来。朋友却说;“金马驹都死了。”我好伤心，追问原因，他说他把金马驹拉出去开展览会，收取门票钱。几天下来，金马驹劳累过度一命呜呼，尸体化作一缕金烟消失了。

我该说什么好呢，除了心痛，已无回天之术。

细究金马驹之死，其实是一个时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