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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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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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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乡思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一窗车流穿息的大街,尘土飞扬气焰嚣张。一幅人潮熙攘的画面,风风火火人声鼎沸。隔壁商铺利益膨胀的嘴脸又在怂恿那件患了精神病的音箱疯狂地叫嚣,与远处竭斯底里的广场舞曲形成共识,搅浑了整个空间,使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颠簸的小客车在满野的春光里穿越,忽隐忽现的记忆瓢泼在车窗前。时约两小时,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在一处残痕断垣的院子旁边停下,赫然在目的败落使我感慨万端。

院子里的蒿草半人多高,摇来晃去,不屑一顾的样子宣示它们喧宾夺主的地位。扒开蒿子走进院中,房子早已塌陷,墙壁散落到了根基,只有竖起的土墩,清晰辨别出它原来的轮廓。静谧的院子里,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追逐嬉戏,没有了母亲惊喜的笑容,没有了父亲威严的神情。默呆几分钟之后,几分感伤油然而生,几分酸楚涌上心头,十几年不曾回来,儿时幸福温暖的家园竟然永恒在记忆里,酸涩的泪水禁不住奔袭而来。

我慢吞吞地走出院子,回首岁月,时光荏苒,又是春夏之交。

沿着童年的记忆,儿时一条快乐小径。这是一座偏僻幽静的村落,村子不大,白日里大人们忙于生计很少在家。村子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村的北头,有几颗榆树,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树。每到春夏之际,采摘榆树钱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一边攀爬,一边较量比赛。精疲力尽躺在地上,蓝蓝的天空,白云悠悠牵着我们的梦想,幻化飞向远方。

此时此刻,村子里只感觉我一个人,没有外界的喧嚣,没有外力的干扰。轻松的身子,背着手踱着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这条路,熟悉而又陌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热情而又温暖。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一个人在这冷落的村子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放下利益竞争,笑容不必扭曲,殷勤无需装饰,打算好所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置之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幽静的生活环境,多些真实,多些自在,这就是我对故乡的眷眷情怀。

沿着曲曲折折的村路走着,细心寻找童年的足迹。德奎奶奶佝偻着身子站在院子的中央,看见我,呆呆的眼神看着,一时辨别不清楚我是谁。待我走近时,她便问道:“你谁了?”“冉猫儿。”细瞅瞅,她才惊喜地认出了我。踉踉跄跄紧走过来,一双皱巴巴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热情地拉我进了她的家。

听人说,德奎爷爷刚去世的那会儿,三三叔叔把她接到了包头,德奎奶奶住不惯城市,思乡心切,没过半年,嚷闹的又给送了回来。至此,一个人独守在这间破屋子,每每三四个老人聊着往事,怀念着过去生活的模样。

屋子虽小,光线充足。德奎奶奶的嘴,一个劲地叨叨不休,低保呀医保呀等等赞不绝口国家的好政策。幸福院找了她好几次,就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屋,她跟这个屋有了感情,到了别处觉也睡不实,神情恍惚。隔三差五上德奎叔的坟头瞭瞭,怕他一个人孤寞。东一句西一句,不给你个插嘴的空。德奎奶奶那个热乎劲,倒使我无所适从。一边说一边还忙不迭地拿出几张孙子结婚照让我看,看看你们小时候在一块儿玩,现在见了面也不一定认识。每年过时过节都回来看望她,四世同堂,这个小屋子炕上地上都是人,好东西堆成山。德奎奶奶越说越起劲,看上去晚年生活别提有多滋润,多幸福。

记得早先的德奎奶奶不大爱说话,对谁都冷着个脸。她家小孙孙丑旦儿一天价到我们家玩,而我隔着院墙就能感受她冷冰冰的神情,从来没敢进过她家的门。

婉言推脱掉德奎奶奶的热情走出屋来,德奎奶奶还不善罢甘休,追出门外,吆喝着再一回来就到她家来看她。我答应着,回头只见德奎奶奶踉跄着跟在后面,用手擦抹着眼泪,那种留恋不舍的神情,真让人感动不已,我的眼泪也禁不住扑簌簌地夺眶而出。

亲不亲故乡人,在德奎奶奶眼里,似乎我们是亲人!

从德奎奶奶家出来,顺路往北通向一条河沟,那是村里唯一人畜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河水流量不大,却给儿时的我们带来无穷的欢乐;夏天打水仗,堵堤坝;冬天,成了溜冰场。

慢慢走近河心,一滩扭曲的水面使我无法保持好正常的形态,潋滟的波光眨着眼睛看着我,好像已经认不出我是谁?喝一捧河水,还是那么甘甜可口。抬头望去,涓涓细流从一处巨石流下,叮咚作响,好似诉说着世事沧桑,时光流逝。一群飞鸟追逐而来,在我的头顶盘旋,叽叽喳喳唱着歌,似在热情地欢迎我。

车轮慢慢转动,我的心飞出窗外,这里虽然没有名胜古迹,没有都市的浮华;却有着我永远割舍不了的思念,回忆;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做梦,都是这片土地,我多想留住在这片土地上,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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