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时光,淘洗风尘,集结散落的记忆碎片,回溯人生。
年少时,念书不多的我,囫囵吞枣认识了几个字。辍学后,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心里像被掏空一样,空落落的。闲得心慌时,借遍了村里能借到的小人书,一遍又一遍的看,随着图文并茂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而喜怒哀乐着,以此充实着无聊的生活,慰藉着空虚的心灵。
那个年月,村中识字的人很少,人家藏有的闲书少之又少,微乎其微。一次,我到房前小英家串门,她在读初中的中途辍学了,同我一样,也闲在家中。进的家门,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人。席子炕上放着一本打开页面的安徒生童话,一股股油墨书香扑鼻而来,不由分说摄入鼻腔,窜入体内,刺激着脑海心田;当视线摄入七个小矮人奇离古怪的内容,直勾勾的眼神情不自禁沉入扑朔迷离的情境中;每一细节,都散发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渐渐地,我对文学作品萌生极其微妙的爱恋,渐而情有独钟第氤氲出极强的创作欲。
“咣当”,小英推门进来,窈窕的身材,活跃了室内的气氛,热切地说:“是你呀。你在瞅啥?”又甜又暖的声音,搅散我沉浸在甜美憧憬的氛围。
我移目向他,相对而笑。她猜出我的心思,将这本安徒生童话借给了我。我如饥似渴捧读那一段段离奇的故事,神乎其神的故事情节,牵引着我浮想联翩的情绪,使我完全沉迷其中。
从故事的情节中挣脱走出,我想我也会写出这样的故事。现在回想,真是“无知者无畏”,异想天开。那时,我真的以为编段故事信手拈来,就那么容易。我模仿着安徒生的语言逻辑,开始学习创作起来。苦思冥想刚开个头,想象短路,思路受阻,语竭词穷,即便绞尽脑汁,思想的河床依然是枯竭的。但蠢蠢欲动的创作欲,总在心中熊熊燃烧着,令人欲罢不能。
我扭扭捏捏写成了一篇,投递出去,如石沉大海。于是,我踏上自行车,来到邻村的大万家;他跟我沾亲带故,他以土的掉渣的身份,用庄稼人最朴实的话语,叩开文学殿堂的大门,作品登上乌兰察布日报《大青山》栏目,在三村五里引起一阵子的轰动,出了名,成了村民们羡慕的对象。我不但羡慕他,而且非常崇拜他,觉得他满肚子都是墨水,“牛”的不得了。见到他,我直言不讳,想得到他的指导,试图找到打开走进文学殿堂的密钥。我将我写得乱七八糟的稿子交给他,他认真的看起来,却不住地摇摇头,又摇摇头。我热烈的心,渐渐地被冷却了下来,变得冰凉冰凉的。他并没有对我激情冲动的文字指点什么,只是捧上一脸笑容,给了几家报纸杂志投稿地址,鼓励我有爱、有梦,就要勇敢地去追求。
一次次的尝试投稿,一次次的石沉大海;一次次的泄气,又一次次的振作;但火辣辣的希望之梦,总在脑海萦绕徘徊。在不断的失败中,我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病灶根源。于是,我每每翻阅新华字典,学单字,背词语,丰富语言知识。终于,我将我写成的稿子《山里飞出了金凤凰》,兴高采烈地骑着自行车行走了百十余里的路程,来到土贵乌拉镇,拿给在旗委任秘书的大哥看。大哥认真地看了一遍,说:“你看看‘静的听不到鸟放屁’,还有这些,你连语法都不懂,句子都不通,连话都说不明白,字也写得不行,得让人认识,而你……文学创作,这不是一天半天功夫的事儿。你还是一门心思的好好打工,积攒点钱,娶个老婆也算成功了。”大哥的话不无道理,当务之急,是成家立业。因为我的年纪,在那个陋习兴盛的早婚年代,已经到了打光棍的临界点。
望着心仪的文学殿堂的大门,却只能忍痛割爱,挥泪告别,无缘走进你的世界。从此四处漂泊,折业,安身立命。搬砖头,盖高楼,一天天劳累的身心,渐渐地冷漠了那份热情,淡化了那样的念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随着科技的发展,手机功能的不断更新,推动了社交媒体的兴起,承接起多元文化的交流平台,影响着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每逢从手机屏幕品读一篇篇使人热血沸腾的文章,不禁心荡微澜。在我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的前夕,在网络中结识了许多草根文友,在他们的鼓励下,又激发了我文学创作的热情。刚开始,每写一个字都非常不易,用声母往出带,一行行的找。后来,小女儿又教我熟悉了拼音字母。我练习写了一段段美好生活的感言,或者留存在心底的一段段苦涩回忆。一天,被察右前旗报社的记者王蓉蓉看到,说:“写的这么好,我给你发到咱们察右前旗报上。”我意外至极,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嗫嚅地问:“能吗?”“能!”得到王记者肯定的回答,我顿时喜形于色,心花怒放。不久,王蓉蓉给我拿来了报纸让我看。那一刻,我的心里比吃了蜜都要甜。从此,我便大踏步向更高的文学刊物平台发起挑战、冲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年来的不懈努力,我的文学作品《纪松龄血战大黑河》发表在乌兰察布政协察哈尔文化研究学会主办的《乌兰察布文化研究》刊物,并获得五百多元的稿费。我的文学作品发在微信群,受到乌兰察布作协领导的关注,打来电话,邀我入会。我不断向垂涎已久的乌兰察布日报《大青山》栏目投稿,一直未被采用。我将愿望发在乌兰察布作协群,意外的是,栏目编辑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很快,我的文学作品《美丽的乌兰察布》如愿以偿发表。敕勒川是乌兰察布文联主办的内部刊物,含金量很高。我的作品《父亲的背影》投稿后不久,刊载了出来,打卡稿费,邮递来刊物。我的文学作品投稿《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近十几篇作品被平台推送上首页。《中国作家网》可是全国最权威的文学平台,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不仅是一种鼓励与鞭策,更是一种肯定和赏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遂老矣,但雄心壮志不减,誓将文字种植在文坛的百花园,种植在广袤的大地,高山、森林、草甸,街头巷尾,开花结果,共同绚烂乌兰察布的风花雪月,现在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