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松龄是内蒙古革命早期杰出的开拓者、组织者和重要领导人之一,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代蒙古族共产党人,是党的优秀少数民族干部、革命烈士。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寇亡我中华的野心日益膨胀,加快了进攻晋绥的步伐,局势越来越紧张。阎锡山为保住其山西老巢,傅作义部三十五军奉调驻守雁门关。10月11日午后,日寇矶谷师团所属黑田联队乘汽车从集宁出发,向西南方向行驶,很快占领凉城。伪蒙古军李守信部从旗下营、武川出发。日军黑石旅团及三个伪蒙古军总共约九个师的兵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缩小对归绥城的包围圈,企图夹击守卫在归绥城内的国民党守军,夺取归绥城。
归绥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防御归绥守城的只有马占山的东北挺进军、门炳岳的骑兵师和地方民团武装。他们互不统属,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归绥城里的要员们纷纷弃城溃逃,有的逃窜到
山西
,有的撤往河套,更多的人拥挤在去包头的路上,归绥城岌岌可危,一片混乱。
国民党守军部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蒙古混成旅远在包头驻防,从军事角度来说,不打此仗,也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对蒙旗混成旅这样一支刚刚组建不久的队伍来说,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投入如此艰巨的防御战,从兵力、装备、战斗力等方面看,敌我实力悬殊很大,没有取胜的把握。然而,蒙古混成旅在乌兰夫、纪松龄等一批优秀共产党员的影响下,官兵们士气高昂,提出要开赴前线,与日寇决一死战,誓死保卫归绥城。
为了更加坚定蒙古混成旅这支抗日武装,不辜负乡亲们的期望;乌兰夫、纪松龄在官兵中又做了大量的思想动员工作,得到了广大官兵更多的赞同。
10月12日拂晓,包头的天空青蓝瓦亮,蒙古混成旅的官兵们早早集合在一起。旅长白海峰,政治部代理主任乌兰夫(地下党委书记);一团团长纪松龄,政治指导员克力更;二团团长朱实夫,政治指导员王允文在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就座,大家依次做了出发前的动员讲话。纪松龄在表态发言中慷慨陈词,说:“我们蒙古混成旅虽然兵力有限,装备差缺,但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保卫人民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们这支队伍的神圣使命。不管困难有多大,环境有多险恶,我们团也要前往阻击,一定把日寇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把小日本挡在绥远城外。”
随后,部队从包头乘火车专列来到了归绥。傍晚时分,部队集结在大黑河沿岸布防。大黑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当黄河水带着上游黄土高原的凝重沙流经过这里之后,美丽的土默川平原被染上一层沉重的黑色。可爱的平原沃土,更增长了抗日将士们的斗志和决心。纪松龄率一团驻守桃花板村,朱实夫率二团作为预备队驻守南茶坊一带。
战事紧迫,纪松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乘着夜色,带领两名警卫员查看了桃花板村附近的地貌,选择好有利的地形,命令部队连夜构筑工事。顾不上疲劳,纪松龄挥舞着铁锹,同战士们一道挖战壕,构筑掩体。
纪松龄一边挖土一边鼓舞士气说:“我们决不能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让全国人民小瞧蒙古混成旅是熊样、脓包,一定要打出我们的威风;我们有没有信心打跑日本鬼子?”
战士们齐声回答说:“我们有信心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誓死保卫归绥城!”
蒙旗混成旅的勇士们在纪松龄的鼓动下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同进犯的日寇决一死战。
掩体刚修好,还未等战士们喘口气,出去侦查的战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纪团长,不好了,日军黑田联队来了,已经距此不到十公里了。”
“前头的敌人估计有多少?”纪松龄冷静地询问道:“后续的敌人有多远?”
侦查员回答说:“黑压压的一片,估计也有两三千人,行军速度不是很快,未发现后续的敌人跟进。”
纪松龄冷冷地一笑,说:“估计这股敌人是来偷袭归绥城,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骄兵必败,我们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然后,镇定自若地命令侦查兵说:“继续侦查,有情况要及时报告!”
刚才还信心满满要与日本鬼子一决雌雄的官兵们听说日军黑田联队来了,个个出气的声音都变得粗了,精神紧张起来。黑田联队在中国战场上可称得上一支劲旅,所向披靡。
一场恶战在即,谁的心情能不紧张?政治指导员克力更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说:“纪团长,我们怎么办?死守,还是想想别的好办法?”
纪松龄躺靠在战壕壁上,沉思了一会儿。三位营长也被急匆匆地叫过来,齐声请战说:“纪团长,下命令吧!”
纪松龄站立起来说:“大敌压境,敌强我弱,在敌人还未完全了解我军的情况下,孤军冒进,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有利时机,漂漂亮亮打赢第一战。”
三位营长不约而同地说:“纪团长,下命令吧!”
纪松龄招呼大伙圪蹴到一块,然后用手指在地上比划起来。说:“如果我们和日本鬼子死打硬拼,肯定是要吃亏的。基于我们对这一代地形的熟悉掌握,我们必须调整方案,变阻击为伏击,用我们有限的兵力布设一个口袋阵,把敌人装进口袋里,然后狠狠地打,给他来个下马威,让日本鬼子也尝尝我们蒙古混成旅的厉害。我和一营在此阻击、牵制、消耗敌人,二营从东北面的山沟绕过去。三营从西南面的山沟绕到敌人的背面,以信号弹为号,做到出其不意奇袭敌人,要打得猛,打得狠,打得日本鬼子晕头转向。听明白了没有?”
三位营长立即站起立正,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纪松龄环顾了一下漆黑一片的四周,说:“大家抓紧时间行动吧!”
三位营长应承了一声,一溜小跑而去。
一营的官兵们全趴在战壕上一动也不敢动,为宁静的夜色,营造出更多肃穆的气氛。突然,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嗡嗡声和嘁嘁嚓嚓的声音。日军黑田联队的鬼子终于来了,战士们握紧手中的钢枪,严阵以待,决心消灭这帮侵略者。
日本鬼子黑压压一片,在漆黑的夜里像幽灵一样蠕动着,更添几份凝重。战士们趴在战壕里几乎屏住了呼吸,就等纪团长一声令下,把小日本杀个人仰马翻。时间一分一秒向前挪动,敌人的脚步一步步逼了过来。一步一步、、、靠得太近了。就听纪团长一声大喊:“给我狠狠地打!”轻重机枪、步枪一齐向敌人猛烈开火,噼噼啪啪。手榴弹隆隆作响,火光冲天,震耳欲聋。
日本鬼子原侦察傅作义部队已撤出,满以为不会受到任何阻挡即可长驱直入,万万没想到会遭到伏击。大意失荆州,日本鬼子太猖狂了,走在中国人的土地上,根本没把中国人放在眼里,大摇大摆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一营的枪口之下,想躲都来不及,顷刻间就倒下了一大批。
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迅速地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很快就组织起火力实施冲锋。
几颗流弹划破夜色仓皇而去;信号弹此起彼伏照亮整个夜空如同白昼;火炮像雨点一样落到阵地上遍地开花。一个战士被炸飞了,另一个战士勇敢地爬上战壕,端起机枪对着小日本继续扫射。一个又一个战士相继倒在血泊之中壮烈牺牲;一营的官兵们都是好样的,他们在纪松龄的指挥下,没有一个退缩的,在枪林弹雨中英勇顽强地阻击日本鬼子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敌人叫嚣着,又一次疯狂地冲了上来。纪团长一声令下,信号弹腾空而起。
纪团长端起重机枪,大喊一声:“冲啊!”纵身跃出战壕,’突突突‘,一马当先向日本鬼子发起反冲锋。鬼子毫不示弱,端着枪向着纪松龄猛冲过来。纪松龄眼疾手快,’突突突‘’突突突‘敌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去。战士冲上来,一场肉搏战,你来我往,喊杀声震天动地。
二营三营的官兵看到信号弹,迅速出击。敌人的背面,两翼顿时一片火海。机枪声、炮声、呐喊声:“冲啊!”“冲啊!”响彻云霄。
又因为是深夜,日本鬼子一时间摸不清战场上到底有多少军队在作战。一项所向披靡的日军黑田联队终于丢尽了他昔日的威风,丢下战场上到处遍布的尸体,纷纷向后夺路逃窜。蒙古混成旅的官兵们奋勇追击,一直追出十几里。 战斗持续三个多小时,直到拂晓的时候,才收拾战场,撤回阻击阵地。
官兵们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纷纷议论说: “日本鬼子并不可怕,还不是被我们打跑了。”
“、、、、、、。”
纪松龄心里清楚,日军黑田联队是一条疯狗,它绝不会善罢甘休就此收手,很快就会组织起地面和空中火力进行疯狂报复。随即命令部队迅速隐蔽起来,准备迎战。
10月13日凌晨,日军黑田联队由大黑河南岸向我阻击阵地开始狂轰滥炸,蒙古混成旅炮营的官兵从北岸予以大炮还击。日伪军又组织了几次冲锋,激战数小时,都被蒙古混成旅的官兵一次次击退,龟宿在河那头不敢贸然过河。
蒙古混成旅的官兵们给了日本鬼子迎头一击的消息迅速传遍归绥城,居民们纷纷自愿组织起来,冒着隆隆炮声和不时飞来的弹片给这支抗日部队送来馒头、烩菜、小米粥、开水等慰劳官兵,深表敬佩之情。
又经过一夜的激烈战斗,敌人摸清了对方作战的原来是蒙古混成旅这支地方武装,兵力不足不说,武器装备也差,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日本鬼子凭着他们优势兵力和精良武器,又发起了新一轮的猛烈攻击。纪、朱团长沉着冷静的指挥战斗,毫不畏惧强敌。战士们奋勇杀敌,不怕流血牺牲,又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正当日本鬼子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右翼防线国民党部队李大超的一个团放弃了阵地,先行撤退。蒙古混成旅的官兵却全然不知,右翼防线完全暴露给了敌人,便成了孤军作战。日本鬼子抓住战机,调集更多的部队迅速聚拢过来向蒙古混成旅的阵地展开全面进攻,企图一举全歼这股顽敌。
形势顷刻间逆转之下。
接到指挥部果断向石羊桥一带撤退转移的命令,纪松龄坚持自己留下来和一连来阻击敌人,为撤退部队争取时间。
一连的阻击战斗打得相当惨烈,官兵们奋不顾身,与冲上来的日本鬼子进行了殊死搏斗,誓死不让敌人越过阵地半步,一半以上的官兵都壮烈牺牲在了阵地上。剩下来的官兵都豁出去了,在纪团长的带领下,端着轻重机枪向日本鬼子猛冲过去,一个战士倒下去,又一个战士冲上去。纪团长正与一个鬼子拼刺刀,另一个鬼子端着刺刀猛刺他的后背。纪团长毫无防备。说时迟,那时快,警卫员图雅眼明手快,举起一枪,鬼子爆头身亡,刺刀划着纪团长的衣衫掉落到地上,多险的一幕。经过一个多小时激烈战斗,等突出重围清点人数,全连一百几十号人只剩下十一名战士了。纪团长和着大家稍作休整,准备向石羊桥方向追赶部队。
刚走不多远,一名满身都是血的小战士追了上来,一见到纪松龄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纪松龄急忙把他扶在怀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团团长朱实夫的警卫员巴特尔。
“朱团长呢?”纪松龄着急地问:“撤出战斗了没有?”
“纪团长,快去救救我们朱团长,我们朱团长被困在那边的山头上。”看上去巴特尔也身负重伤,努力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依然声音很低,说:“纪团长,快,快,、、、、、。”
巴特尔被抬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留下一名战士照顾。
纪松龄一挥手,说:“其余的战士跟我上!”
纪团长率领其余十名勇士向朱实夫被困的山头一路小跑而去。
山上的战斗依然非常激烈,枪声‘噼噼啪啪’像炒麻子一样。
纪松龄对着战士们说:“朱团长他们还在,我们要帮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纪松龄毫不犹豫地端起重机枪‘突突突’向日本鬼子开了枪。其余几名战士像疯子一样一齐朝着敌人开火。
听到枪声的朱团长知道援兵到了,但他不知道援兵来得如此之少。大喊一声:“冲!”百十名官兵一下子跃出壕沟,冲进敌群,向着敌人猛烈射击。
腹背受敌的鬼子慌乱之中丢了性命。
朱团长带领二团执行阻击任务的官兵们,在纪松龄的策应下冲开一条血路,突出了重围。
石羊桥附近,官兵们看到纪团长、朱团长回来了,都高兴地围了上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个个激动的泪流满面。
纪松龄、朱实夫带领部队在石羊桥修筑工事,准备再次阻击敌人。
老乡们听说抗日的部队来了,冒着伤亡的危险,为官兵们送来馒头、饼子、大烩菜、稀粥等来支持抗战。
考虑到孤军奋战,寡不敌众,10月14日深夜,纪松龄和朱实夫带领部队打完最后一次阻击,奉命忍痛撤离归绥城,与旅部在包头汇合。
纪松龄同志为了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为了保卫祖国的锦秀河山,一直坚持战斗在抗日前线,最终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牺牲时享年仅四十二岁。
察右前旗是纪松龄的家乡,为纪念纪松龄烈士诞辰100周年,在土贵山兴建了面积为3500平方米的纪松龄烈士广场。广场中心矗立着5.2米高的纪松龄烈士骑马铜像,铜像外罩高21米、直径16米的盔型彩钢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