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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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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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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记忆

去福山,是计划了很久的事情。

我曾经在山上读过一年书。读完那一年,去了李家学校,竟然再也没有去过福山,一晃二十多年了。当然,学校早就不在山上了。我师范毕业回来当老师的第二年,乡里建起教学楼,学校就从山上搬下来了。

到杨家村,下车,一抬头就看到小河对面的福山。环顾四周,竟不能确定当年存放自行车的人家。学生本来就不多,又大多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所有的自行车都放在一户村民宽敞的院子里。上学的日子,一早一晚停车取车都到他的家里。现在只记得大体方位了。

上山先过河,那时都是踩着河里的石块过河,一不小心溜到水里湿了鞋袜也是常事,好在水浅,一点危险都没有。因为同伴溜进水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事儿倒是常有。现在,河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石桥。

上山的小路还是当年的样子,清晰可辨。路边的那棵老栗子树没有了,树下,伙伴们捡栗子时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突然想起,那个冬天总是下雪。上山踩在雪窝里,走路特别费劲,到学校时出一身的汗,坐进教室里全身冰凉;下山的时候,经常摔跟头,一下子溜出去好远,一惊一乍的喊叫,把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了。也曾攥一个雪球,远远地扔到前面的人身上,或是悄悄地塞进身边同伴的脖子里,一个雪球就可以带来很长时间的欢呼声。少年的快乐总是简单而持久。

转过小槐树林,就看到了破败的校门和坍塌的房子。

几间只剩下后墙的房子是当年的食堂,一位年轻的姑姑负责给师生烧水热饭。中午下课的铃声一响,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冲向食堂。那么多孩子挤在门口,刚讲完课的老师只能笑着在旁边等。漂亮姑姑总是笑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在她的背上晃来晃去,常常晃直了我的眼。

下院的房子曾经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已经没有当年的模样,从声音和气味上判断,经过翻新的房子是一排猪舍。踩着当年的台阶,到了上面的院子,竟然看到一个羊圈,一大群山羊正悠闲地吃草。原来这里已经成了养殖基地。

好在教室前的那条石砌小路还在,仍旧是以前的样子。住校的日子,下午放了学,经常看到教我们物理的岳老师在这条小路上来回踱步,大声朗诵诗歌“我便是你,你便是我。火便是凰。凤便是火。翱翔!翱翔!欢唱!欢唱!”那时被老师朗诵的诗歌迷住,佩服教物理的老师竟然能背过那么长的诗歌。老师背诵的是郭沫若先生的《凤凰涅槃》。后来才明白,年轻的岳老师远离家乡在山上任教,日子一定是寂寞的,诗歌远比那些物理习题更能慰藉他的孤寂落寞。

当年,我们有两位漂亮的美女老师,一位教英语,一位教语文。那时她们刚参加工作不久,年轻热情,对学生关爱有加,我们都喜欢和她们在一起。有时候还一起去山上散步,围在她们身边叽叽喳喳。还看过她们在果园旁边拍的照片,两位老师穿着一模一样的墨绿色运动服,梳着马尾,笑容甜美,神采奕奕。那一刻,心里悄悄种下一棵种子:我也要当老师。后来,去师范读书的时候,英语老师送我一条她亲手编织的毛线发带,我最喜欢的天蓝色。三年后,我带着那条发带从师范校园回到老师身边,成了她的同事。我们师生之间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教室仅存三间了,窗子破败不堪,里面一览无余。后黑板上还保留着一组艺术字:苦练音乐美术,提高艺术素质。那一定是戴老师的字,他能写会唱,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学校的音乐美术课,他包揽了很多年,培养了很多艺术特长生。福山中学于1993年合并到李家学校,这些字居然保留二十多年了。我赶紧拿出相机拍下了那些字,这是最为清晰的学校印记了,该留个纪念。

校园尽头,再也找不到那大片的苹果园,一棵苹果树都没有了。我们坐在果园边上,闻着花香读书的少年时光也一去不返了。校园边上的国槐树长得更粗了,冬日的树少了一些生机,也许是因为树下没有了那些少年的嬉笑?

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属于我们的那些美好时光去了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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