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上额头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对着镜子梳头发。不经意间一抬头，额前一根白发赫然入目，心里不由得一惊，这就开始有白头发？

老了吗？说得文雅一点，刚过不惑之年；再直白一点，才到豆腐渣的年纪。在年长者面前，绝没有资格说老，一提“老”字，他们的笑容就让我脸红了。可是，单位里的小年轻们一拨又一拨，阳光逼人，让人心生羡慕。这个年龄实在有些尴尬。

做了老师，整天和活泼可爱的中学生在一起，工作上又有一点不服输的劲头，所以不曾觉得自己老了。多年以前教过的学生再见到我，经常说“老师，你还是那么年轻呀。”我还心生窃喜。

在父母面前，总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谁愿意长大？因为爱人宠着，即使儿子已经高过一大截，我却可以偶尔任性。这样的环境，谁会觉得自己老了呢？

可是，白发突然上了额头。站在镜子前，我仔细地把那根白发挑出来，毫不犹豫地拔掉了。心里有一些失落。爱人见了说：“拔一根，长三根。白头发不能拔。”我一边嫌他乌鸦嘴，一边又拨拉着头发找。其实，白头发长出来，哪有那么快？

爱人笑：“等头发都白了，就去染个发，怕啥呢？”这家伙，居然还盼着我头发都白了！说起染发，心头又添了一丝惆怅。唯一的一次染发经历在三年以前，理发师耐心地忙活了半天，然后苦笑，说我的头发颜色太黑，发质太硬，很难染上颜色。我顶着谁也看不出染过颜色的头发晃了几个月，发誓再也不去染发。像我这样的头发，就算白了，发质应该不会变，即使想染也很难着色，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回家，我跟母亲诉苦：“我有白头发了，怎么办呀？”“这个年龄，有白头发还不正常？”母亲神色平静，抬手拢一下自己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多半了。”我盯着母亲的白发看了好久，终于笑了。到了一定年龄，白头发就冒出来了，多自然的事情，我纠结啥呢？

周末，我去看姥姥。九十岁的姥姥白发如雪，开门就笑，思维敏捷，步伐稳当。我在姥姥身边撒娇：“姥姥，我都有白头发了。”“是吗，你有白头发了？”姥姥笑得慈眉善目，“那我可就老了。”我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多么可爱的老人家啊！九十岁的姥姥知道我有了白头发，才觉得自己老了。那我不就还是那个在老人家跟前馋糖果的孩子吗，我有什么理由说自己老了呢？

我和姥姥拉着家常，她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一头如雪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觉得心里也亮堂起来了。

秋风飘过，叶子落下来；春天来了，花儿就会开。白发上了额头，我学会了微笑面对。一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