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热炕头
文丨张文进
家乡的热坑头从古至今始终是咱老百姓关切的“热门话题”。在土炕上,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和弟弟妹妹在宽大的土炕上看电视,听收音机,讲故事,写作业,看书,下棋,打扑克,翻跟头,玩各种游戏……时至今日,那美好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成为儿时永恒的记忆。
坐在炕上,能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和高大的杏树,核桃树,能听到花喜鹊“嘎嘎嘎”地叫声,还能看到房顶上的鸽子,互相追逐,嬉戏……
常坐炕头,炕沿的那条木制的炕边,因常年的蹭磨,显得油光锃亮。
如今,多年过去了,我们早已告别了无忧的童年,但仍然难以割舍家乡土炕那充满浓郁乡情的诱惑。所以,一到老家,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上炕”,我就脱鞋了。以至于后来,每次回去,我的落脚点就是堂屋里的土炕,我养成了不在炕上睡一会就感觉不舒服的“毛病”……
老家的热坑烧起来简单,只仅仅用点柴火或随便的残枝腐叶,就足以热一夜之久,即便第二天也暖暖的,整个窑洞或房屋热呼呼,好象土炕是一个“土暖气”,因此每次回到家乡都有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它总能给人一种浓浓的,惬意的“美感”。当两个久未见面的人因为友好而需要相互拥抱时,就能闻到彼此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味——这似乎是在无声地传递着“恋家的情结”。回到自已的工作岗位,身上依然带去了热坑头的烟味,表明了热坑头是传家宝,护身符,昭示我们不忘恩,不忘本不忘家乡的“味道”。
记得有一年,正是四九寒冷之时,一场突然其来的中雪铺天盖地,顿时陇原大地银装素裹,显得格外壮美!晚间气温骤降。到了深夜一场大风吹开了窗户,顿时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睡在这热腾腾暖融融的土炕上那么舒服坦然,丝毫不觉得寒冷。而想起在这漫漫长夜里不知还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冻,我心头掠过一丝凉意……
小时候,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行路上学,那时候没祙子穿,穿着破烂不堪的运动鞋,大拇和小拇脚指都露在了外面,穿着开档裤,脚都冻肿了,脚后跟都张开了嘴,回家母亲用针缝上几针,或者把腊烛和棒棒油点着滴上几点把裂缝烫死。这时双脚在暖暖的热炕上保暖一阵被冻肿的脚才能融化,似乎好象冬季非常漫长!
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会留恋家中热乎乎的炕头。热炕头一般“肤色”较黑。不管炕上铺的是老式炕席,还是新式的“合成革”——那时,在城里人用来铺地的东西,在农村被铺到炕上了,那些“人造革”,色彩鲜艳,图案多样,深受百姓喜爱。由于接近热源——灶坑,时间久了都会被烙的颜色发深。所以,一旦你在谁家“迷路”了,找不到炕头炕尾了,也不要着急,看颜色来辨别。也有特殊情况,有的人家炕上比较讲究,铺上厚厚的羊毛炕毡,既保暖又较软些,炕头部分的颜色一时半会不至于变深,家家户户都尽然。
热炕头也是身份的象征。那时的农村没有那么多客房,老老少少,一般都挤在一个大炕上,从炕头一直睡到炕梢。每家每户,能在炕头睡的,不是年长者,就是当家的,或者是被娇惯的孩子。偶尔家里来个客人,为了表示对客人的盛情,也会安排在炕头睡。就是坐在炕上打扑克时,也是让那些辈分稍长的人坐在炕头一侧。
你也许不曾听过,这热炕头还能治病。如果你有个腰疼腿疼的毛病,你就来吧,在这不起眼的土炕上睡上几晚,管保你胳膊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那效果绝对胜过那些什么筋骨贴,什么腰痛灵,什么少数民族的膏药。你看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精疲力尽的农民,只要在自家的炕头上烙上一宿,明天准能起个大早,精精神神地接着下地干活,啥也不耽误。
热炕头可用来保温和启酵发面。我小时候每到冬天,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妈妈都是把饭盆放到炕头,上面蒙上被子,到吃的时候里面的高粱米粥还是热乎乎的。至于启酵发面,那也是利用了它的热学原理。记得妈妈总把和好的面放在炕头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能吃上妈妈蒸的发面大馒头。
热炕头还可用来烘干东西。儿时的我在外面跑疯一天,鞋里全湿透了,睡觉前,妈妈会把我的鞋垫放在炕席底下烙一烙,把鞋子放在炕洞里烤,第二天一早穿上鞋里面热乎乎的。爸爸时常把手电筒里的电池放到炕头,他说那样电池被烙热,就会多用一些时间。过年之前,爸爸还会把买的鞭炮放到炕头防潮,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我的鞭炮,它的存在,证明了距离过年的日子“不远了”。
爸爸在外工作星期天回来自己一直坚持睡在每晚最先凉的炕梢。那时晚上点的煤油灯,已经上学的大姐和我们在热炕上念诗背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时还分不清“野”和“见”的准确读音,但是我们几个齐声朗读,读的非常投入,甚至闭上眼睛去想象“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观景象。后来,大姐工作了,我到城里读书了,家里的热炕头留给了经常腰腿疼的妈妈和弟妹,后来我在当地供销社工作了,在单位晚上睡的电热毯,感觉睡上一夜全身不适,口干舌燥,经常上火牙痛,常吃牙痛药,三十多岁就拨了老牙,在我离开家乡工作,到冬季在繁忙的工作中常常想起家中的热炕头给我们带来的那种“美美的感觉”……
如今农家院落的热坑头成了我们大西北人祖辈的传家宝,今天当地农民家家户户都有几个热炕。现在即使告别了土窑洞,住进了砖瓦房,不少人还割舍不掉和热炕头的情感,仍然筑起很讲究的土炕,只是把火门烟洞放在外面,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持房间的清洁卫生。
自从企业改制后,我回到家乡附近的村庄街道做起了小生意,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已建起了用水泥炕板筑起的热炕头。这样,早晚和老伴生活在一起,相濡以沫,与世无争,清闲自在,尽享“得意人生”,岂不快哉?!
作者
作者简介:张文进,甘肃省镇原县人,党员,生于1958年,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家乡》杂志签约作家,《乡土文学》杂志社会员,陇东打工文学协会会员,作品发表在《甘肃日报》《甘肃农民报》《陇东报》《西部散文选刊》《人民网》《中国文明网》《中华报业网》《中国风文学》《中国乡村杂志》《家乡杂志》《庆阳市委网》《庆阳网》等。2017年荣获第三届中华情全国诗散文金奖。
甘肃省镇原县临泾镇
张文进
1821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