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是儿童的天使,得到一个新玩具,是每一个曾经的儿童,以及现在的儿童共有的期盼,快乐。
现在的儿童玩具之多,之丰富,上至飞船,飞机,下至火车,潜艇,无所不有。男孩子玩的各种激光,射弹,喷水的枪,女孩子们玩的囊括世界各色人种,各式发型,各种服装各种各样的小公主娃娃......
想想现在的孩子多么幸福,玩具小天使们日日夜夜张开翅膀围绕在孩子们身边飞翔,无时无刻不陪伴着孩子们快乐成长!
如今花甲已过的我们,童年当然也喜欢玩具。可那时我们托儿所仅有一个,穿着紫红色毛线背带裤的洋娃娃,那可是得表现最好的小朋友,才能轮到抱一回。
我们生长的那个年代,玩具属于奢侈品,一家几个孩子,解决完吃饭穿衣,父母哪里还有闲钱来给孩子们买玩具?所以,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那时要想得到一个买来的玩具,是一年到头盼望已久,且成绩优秀才能得到的奖励。
但玩具是儿童的天使,玩玩具是每个孩子童年与生俱来的乐趣。于是我们那时的玩具大都自己动手做。没有胶泥,就用水合成稀泥巴,照样捏做各种玩物。男孩子用纸折叠盒子枪,用树丫及皮筋做弹弓,用木头削手枪;女孩子则用废车轮内胎剪橡皮筋,用碎布头做布娃娃,用硬纸壳做各种家具和布娃娃的床。
读小学时,同班未琴同学的妈妈给她做了一个布娃娃。头是用白布包了棉花团做成圆圆扁扁的,一面用墨笔画了五官,点了红嘴,一面则用墨笔画了头发;身子及四肢也是用白布头包点棉花缝上,连接做成的。我和她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去她家里玩那个布娃娃,给她盖被(一块小手绢),给她穿衣服,脱衣服(用彩色糖纸所做)乐此不疲。
儿时女孩们还喜欢玩“抓子”游戏。就是用杏核做子,谁出的子多就由她将大家出的子合起来,一把抛在桌上或地上,手上只留一颗子,单手向上抛出手中子,与此同时这只手向下去抓一颗或多颗子,抓到子后立即去接上方刚才抛出的子。若抓子时碰到旁边的子,或是没接住抛上去的子都为输,不能得子,轮到下一人抓。因此谁的子多,谁就有优先抓子权,大家都想自己的子多,重庆又不产杏,那时物流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基本都吃本地产的东西,所以杏核也很稀罕,要想积攒得多,就得在游戏中去赢。如此,大家都玩成了抓子高手,手上那颗子抛得高高的,在撒下的子中连续可跳抓好几下,抓到很多子才去接空中落下那颗子。其实这种游戏,玩具虽然廉价(其实分文不花),但对孩子眼手脑的协调大有裨益,孩子们在游戏中即得到了快乐,又锻练了脑及手眼。抓子玩得好的人,比如我们班的燕子吧,不仅学习好,乒乓球也打得非常出色。
那时糖纸也是我们的玩具,特别是透明糖纸,自己吃完或地上捡的,泡在水里洗干净后晾干,夹在书里压平整。将平整后的糖纸放在手心,那平薄透明的彩色玻璃糖纸会自己神奇地卷起来,谁有全国各地的糖纸越多,越是“提劲”。
男孩子们更是能干,用一块木板,底下安上三个钢珠滑轮,就做成了滑板车。一人坐在上面,一人在后面推着走,吸引着整栋房子的孩子们都时常排队轮流玩。
六八年重庆“文革”武斗结束后,除了爆炸燃烧后留下的,我们工学院所在杨家坪地段的百货大楼,二十中教学大楼等各处断垣残壁,还有遍地的子弹壳。武斗虽已结束,学校也复课,但这些罪恶的子弹壳还弥漫着武斗留下的血腥,散落各处。可偏偏男孩子们可怜地看上了那些弹壳,拿它当玩具。
我们工学院子弟校班上有一个男生叫林喜,他个头矮小矮小的,但人很聪明,喜欢画画,画啥像啥,成天笑嘻嘻的小脸也十分讨人喜。
因他个头矮小,有一次和班上一个调皮男生打架,打不赢,逃跑回教室,气不过,便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了一个穿超短裙的妖精儿(重庆话,妖艳之人),并在画下面写上那男生的名字,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使得那男生很丢面子。
林喜也喜欢玩弹壳,除了捡弹壳,有些散落地上旮角的子弹他也一并捡回家,他捡了两纸箱弹壳及子弹藏在自己睡觉的床脚底下。玩弹壳,那子弹捡回来做什么呢?他脑瓜聪明,他把那些子弹弹头敲开,倒出火药不要,就得到了弹壳,于是他得到令班上男同学们都羡慕不已多得多的弹壳。
一日,他捡回一个大大的四连弹(犹如一枚小型炮弹)。年幼的他根本不知这枚大弹的厉害,他又如法炮制去取那子弹头,想要得到那个全班男生都没有的,大大的子弹壳玩具。他像往常一样拿着小榔头去敲那个大家伙。“嘭!”一声巨响,震动了他家所住的九栋房子,也震惊了整个工学院!
随着这声巨响,林喜与他的弹壳玩具一同化成碎片飞溅满屋满墙,玩具里的小天使,悲伤而又迷茫的,带着林喜十一岁的灵魂飞向天去。她要带他去问上帝:“苍天呐!这究竟是谁之错?”然而,人世间很多悲剧,即便苍天也无语!
打那以后,班上男生都扔了那些弹壳,谁也不敢再去碰那血腥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