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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8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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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发小)第七章屯垦戍边,大浪淘沙连载

 一师五团五营营部即黎明农场五分场场部。场部有一栋办公楼,原先连队一般事宜在分场部都可以盖章,办理,不必去勐遮团部。 

来营部主要是拜望退休后住营部的九连白连长,及连队卫生员。卫生员是萍茹老公老侯的好友,老侯是上海知青,这回要留在家照看两个双胞胎上幼儿园的外孙,不能与萍茹同行。

 迈进当街白连长百十平方的大院,身穿无领章,帽微绿军装的白连长已候在院中茶几旁。白连长已八十多岁高龄,耳朵有些聋,顺风才能听到只言片语。我们一行的到来,什么人,谁是谁?他已模糊。唯颜明俏皮地举手行个军礼说:“白连长,九连迟到的兵颜明向你报道。”连长才又完全打开尘封的记忆,饱经风霜,满是沟壑,黝黑的脸上顿时展开笑容。他是一个兵,一个解放初期入伍的老兵,衰老可以模糊任何记忆,但他是一个兵,一个军礼足以证明他是军人已根植他的灵魂。

白连长的女儿,萍茹曾在连队小学代课时教过她,昨晚通话,电话里这个当年聪明乖巧的小姑娘已记不得萍茹这个代课老师了。可当萍茹给她提及当年为参加营部汇演,教她唱一首歌去表演时,她居然还能完整唱出这只歌,令萍茹老师激动万分,颇有成就感。知青大返城后,她读完初中招工进场也进了九连。后来知青人虽都已走了,但知青们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已扎根他们幼小的心灵,对他们这一代人影响深远,她后来还当了连队党支部书记。如今她也退休了,当年的小姑娘也与我们一样,开始向老年迈进了。

从白连长家出来,我们又去一诊所看望萍茹爱人老侯的老友,当年连队卫生员。如今已退休的他在营部街上开了一个诊所,当街是诊所诊室及几张输液床位,隔壁是一停有一辆自家黑色小轿车的车库,后院也是百十平米大院围二层小楼。他虽不擅言辞,见了陌生的我们说话有些拘谨,但仍热情挽留我们吃了午饭再走。我们谢谢了他的诚意,告诉他还有一行上海知青在团部等我们,中午在那里会合聚餐。

在团部我们终于与上海来的十二名知青会合了。虽然他们来自上海,但十二人中有一男一女两名重庆知青,都是大返城时随各自的爱人去了上海。男的是望江厂的,我们父辈同属军工,一个系统的,虽他如今也纳入上海返城知青,还是算半个老乡吧。另一个女的,原来却是我们初中一个连的同学,我们是九排(班),她是五排(班)的。如此这名女同学与我们交流更多一些。改革开放后,她下海经商,如今也事业有成,当了公司老板,挣了一些钱。她多次返回版纳看望,还邀当年老农垦人去上海玩,包食宿,包机票,以此感恩回报这些老农垦人对他们知青当年的照顾与关怀!

他们也是自己组团包车自由行,专程返版纳看故土的。大家一致感叹:“当年大返城离开版纳时,逃跑似的,根本没人顾得上回眸一望,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与他们朝夕相处,教会他们生产,生活的老农垦们道一声别。”可是随着知青们历经一生拼搏退休闲下来,绝大多数知青都返回版纳,探视曾经战斗了八年的红土地及这片土地上勤劳善良坚韧的老农垦人。这里有他们抹不去的青春的记忆:迷茫,徬徨,奋斗,坚强,恋爱,婚姻,甚至“孽债”......无论悲与欢,都已在他们心灵深深打下烙印,谁也无法抹掉。

 团部大院里正对着进院车道是一幢办公楼,改革开放后,农场胶林土地都分别承包到农埸职工个人,农埸也不再新招工,埸部只是负责监管承包合同执行情况,及在册职工社保医保事宜,因此机构缩减,机关人员也精减了。大院右边一排二层青砖楼房是场部医院,当年巴毛得肝炎就是在这里得到救治,痊愈。如今这里也对全民开放,成为地方医院。

中午十二点,团部原党委何书记代表场部,在原埸部食堂(如今也全承包出去了)接待了我们。何书记是当地回乡知青,与我们同龄,如今也退休了。当年知青大返城后,她作为高中生脱颖而出,从连里一直干到升至团部党委书记,处级干部退休。

何书记燙剪一头短发,虽年过六旬,但中气十足,嗓音亮脆,皮肤在云南这样高幅射地区算是保养得极好的了,白晢,绉纹难觅,看上去仍似中年,干练,利索。

何书记举起酒杯说:“最近有一个一百七十多人的各地知青返乡团(第二故乡)要来,场部正在筹备接待事宜。今天场部委托我来接待你们,我们黎明农场张开双臂欢迎全国各地知青重返故土,来看望这片你们曾经战斗生活过的红土地,以及曾经与你们并肩战斗过的农垦战友。这片红土地不会忘记你们曾经做出的贡献,我们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接着何书记又说:“现在我们按版纳当地傣族人的习俗,我喊:‘多歌’(傣语,干杯之意),大家喊六声水(最高礼仪,六声)。”说罢,何书记象指挥当年在座这些农垦战士一样,一手举杯,一手挥舞,嘹亮地喊一声:“多歌!”两桌二十几人齐声高喊:“水,水,水水水,水!”傣族人崇尚水,不仅用泼水为人祝福,这崇水于酒的酒文化,在中国五十六个兄弟民族中也可谓最是气势磅礴,用“水”的呐喊助酒兴,水击石穿,以柔克刚!

午餐后,何书记带我们一行人去看耸立在团部左侧的屯垦戍边纪念碑。站在高高的纪念碑下,我们一行在此碑下顶天立地拍了合影。从古到今,多少爱国将士都曾屯垦戍边,一边建设家园,一边保卫祖国。站在高高的纪念碑下,我们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支边这段历史。就个人来说,屯垦戍边是艰苦的,但对一个国家来说,屯垦戍边却是必需的。建国之初多少解放军战士铸剑为犁屯垦新疆,在荒无人烟的边疆成立了军垦农场,后来也陆续有十几万各地知青去到那里,溶入那里,扎根边疆,为国家屯垦戍边奋斗一生,做出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那么造成后来的云南支边知青罢工,绝食,下跪,最终全部大返城,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虽然很多知青在各自的专著都给出了许多答案,但这毕究是一个广阔而深远的历史问题,历史经过大浪淘沙的沉淀,终将会有一个确切的荅案。但不管怎样,西双版纳红土地上如今立着的这座纪念碑,已经肯定了当年巴毛,萍茹们为支援边疆建设边疆,屯垦戍边所作出的牺牲与贡献,它将与这片红土地共存,载入史册!

看完纪念碑,我们应邀去了一个大返城时,因已与当地知青结婚而留下未走的上海知青家。

作为农场职工,他承包了农场部分胶林,虽如今已退休拿着退休金,但承包期未滿,仍承包管理着胶林。

他的独生女儿大学是学的对外贸易,因此毕业一直做茶叶外贸生意。从他家一进门,玄关处一个宽约二米,高约一米多的镂空雕花红木屏风,中间镶钳着直经约一米的“厚德载物”字样普洱茶饼引人入胜。茶饼做工紧实,精巧,且那饼茶存放年限愈久愈值钱,谁会用它去泡茶喝呢?它将会子子孙孙传下去,成为古董,只不知这样的普洱茶还能不能饮?

他家客厅红木沙发,茶几,电视,字画,茶屏,饰物都比城市一般家庭豪华多了,两层楼房,房顶平台放眼望去,勐海县城尽收眼底,房前花园,房后菜地,整个院落恐怕占二亩多地。

因女儿做茶生意,他对普洱茶也颇有见地。他在自家花园旁茶室,一张三米多长,一米多宽的整木茶船条桌上,一边与我们泡茶,一边与我们说普洱生熟茶之分及各自的加工方法。

作为留守农场知青,他如今的生活其实并不亚于返城知青,甚至比一般返城知青生活水平更高,更富裕。同为支边知青,来自大上海的他为何留了下来?又为何战胜千辛万苦,获得了今日生活如此丰厚的回报?为了爱情。他在当年屯垦戍边艰难困苦中,因爱情看到了人生的美好与希望;为了家庭,他不惜付出青春及一生,扎根边疆,终成大树,庇荫着自己的家,也庇荫着边疆的红土地。从宏观来说,有国才有家,从微观来讲,又何尝不是有家才有国。一个国家不正是由千千万小家组成的吗?我想如果当年国家对支边知青有如今这样好的政策,让知青们在这片广袤的红土地上看到生活的前途与希望,可能有部分人会选择留下来。毕竟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支边知青大返城也未必全是好事。因为他们虽说也是随知青上山下乡支边去的,但毕竞他们与下乡知青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他们有工资,有口粮,其实算是农场职工了。后来多少返城知青(包括支边知青),在需要养家糊口,需要为儿女缴纳学费之际,却又遭遇了待岗,下岗!

无数革命先烈为了新中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健康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方志敏《可爱的中国》)

因此能让有志青年不辞劳苦,艰苦奋斗坚持下来的信念是什么?无论任何时代,都是追寻,创造,更加自由平等,富足美好的生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在戈壁滩上建成的,以”戈壁明珠“石河子为代表的农垦城巿,实现了一代代农垦人的理想,兵团战士在屯垦戍边的同时,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在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同时,也为自己建立了能够安居乐业美好的家园。同为支边知青,在全国各地下乡,支边知青大返城时,那里没有出现大返城。

晚餐两桌,二十多人的酒菜全是这位上海知青豪爽埋单,尽他的地主之谊。虽当年无论北京,上海,昆明,四川,重庆支边知青,大家都是外地人,如今这个曾经上海的外地人,也真正成为名符其实的版纳红土地上的主人了。

晚歺后,我们二十多人将应邀去一个更大的傣族知青家园歇息,明日在那傣家园里体验一天原住傣家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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