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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8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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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发小)第二十二章多个朋友,多一条路连载

 经过几天生产队、大队、公社,各级干部、群众评议、推荐,一切都基本顺利,如愿以偿。公社张榜公布了这次招工推荐名单:颜明,古立,弦文。还有啥可说呢?袁渊看过榜,回到生产队就到王支书家要回了她给的粮票和钱。她以为:人与人,就是钱与钱。殊不知,钱有时也不是可以万能。

        我心上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要榜上有名,事情就了结了百分之五十。我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体检通知早点下来。
        然而一想到体检,我心又阵阵发紧。我视力不好,担心过不了体检关。我去永和三队找颜明商量,虽颜明答应到时候他和古立在一旁用烟头给我打手势,但我仍放心不下,看看离天黑还有个把小时,我晚饭都顾不上吃,从公社一回到队里,又匆匆去永和二队找艾妮商量。多个朋友多条路,兴许艾妮还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
        永和二队离小路沟整整五里路,艾妮她们队原有四个知青,两年前,一个办了病残,其余髦根群里的燕子和兰草都转队走了,剩下她独自一人守着一幢大土房。这幢占地百来平米的土房,一间堂屋,两间耳房。
        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三间土房,开始艾妮极不习惯,每晚睡觉总怕有人挖了墙洞,或是扒了房瓦钻了进来,为此爱笑的她偶或也站在挑水吃的小河沟边哭泣。有一次她在河沟边哭被队长老婆看见,抱着她的头像哄自家孩子似的,不停地轻轻拍着她的头安慰她,惹得一旁看热闹的农民大妈们都跟她一起流泪。随着岁月的磨砺,她也渐渐习惯了。自己住一间屋,另一间空着,队里堆了些箩筐,草绳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自两年前燕子她们走后,她就再没进去过。如今,那里早已成了耗子的天下。
        艾妮住在这幢大大的空屋里,时常也难免感到孤独寂寞。特别是农闲时的黄昏,每当她坐在门前望着天边落日余辉,心里总会浮起丝丝苦涩的思乡惆怅。每每此时,她总幻想着,忽然远处田间小道上,家里有人看她来了。有一次她在西南政法学院当教授的父亲本是要来看她的,可当父亲从营山下来,走到”狗脑壳“歇气时,正好碰到我们小路沟生产队上营山去交公粮的队伍,那队伍里也有知青。当他看到一个个弯腰驼背,大汗淋淋,背上背的麻袋高耸,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一级级爬着”狗脑壳“八百级石梯的时候,他的眼睛湿润了。想着这队伍里有他心爱的,尚未成年的女儿身在其中背着如此重负,他竟不忍心再见女儿,当即返回营山,返回重庆。
        没有亲人来,失望之余,她又巴望着邻队的知青,到她这儿来耍。我自然是她的常客了,有一次我病了,躲到她这里来睡回懒觉,半夜里发起高烧,她竟独自一人打着手电,在有野猪,獾那些野兽出没的山路上,跌跌跌撞撞来回五里多地,跑去公社医院与我拿药。大半夜里,公社医院大门紧闭,喊了半天,没人。恰好她看见公社旁边李平,颜明他们知青房这时灯亮了,于是艾妮又去敲他俩的房门。听了艾妮的述求,李平给了艾妮从家里带来的退烧药。那时年轻,抵抗力强,我吃下一片退烧药,大汗一出,烧也就退了。
        不过今天晚上,门外雪风呼啸,雨雪飘飘,艾妮已早早关紧了大门,与她在这间空屋的唯一伙伴大黑,一条喂养了三年多,虽算不上膘肥体壮,但也显得“雄赳赳”的大黑狗一起玩耍。
        “大黑”多情“地依恋着她,只要她一回家,大黑就从不离她一步,总是摇着尾巴跟在她身旁。
        这条狗还是她们刚下乡那会,说害怕队长送给她们养的。有一次,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睡梦中她们四个女生被一阵急促的大门摇晃声惊醒,仿佛是有人在门外使劲摇门,四人吓得挤上一床,抱作一团大哭大叫:”救命啦!救命!“喊了大半天,无人答应,可门还在摇,风雨仍在继续,她们的哭喊声已经嘶哑,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几人于是壮起胆子打起手电筒,一起隔着卧室门缝往堂屋大门看去,原来是队长给她们养的那条小黑狗正在两个前爪搭在大门上使劲摇大门。她们也不知那狗要干啥,燕子说”它可能想回队长家,放它回去。“于是打开大门,那小狗跑到晒坝边拉了一泼屎,又跑了回来。
        燕子她们走后,艾妮一直养着这条狗,每天清晨,它会咬着被角把艾妮从梦中叫醒,夜里它忠于职守,从不偷懒打瞌睡。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它都决不会像那些愚蠢的看家狗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叫一气。尤其令人吃惊的是,大黑有惊人的分辨能力,对陌生人,不管知青衣杉再破烂,也不管农民衣着再整齐,它总能一眼就分辨出来。知青来串门,它摇尾相迎,有时还亲热地伸出舌头去舔人家的衣角,鞋帮;要是农民来,它就冲着人家狂吠,直到艾妮出门唤住,它才肯放人家进屋。此时,艾妮正在地炉边洗脚,准备封了炉火上床捂着脚看书。大黑见它洗脚,乖乖地到床脚为主人衔来一双布鞋。
        “砰砰砰!艾妮——”连大黑都听出是我来了。不等主人穿好鞋,它已窜出堂屋,拨开门闩,我推门而入,大黑高兴得立起身,将前爪搭在我伸出的双手上,舌头不停地舔着我的手。
        我的到来虽使艾妮感到意外,但也由衷的喜悦。听我说还没吃饭,艾妮在地炉上放上铁锅,马上为我做闷锅饭。我可顾不上吃饭,迫不及待地向艾妮诉说了自己的忧虑,艾妮看着我一脸的愁云,扬着浓眉狡诈地笑着,只管做饭,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我看艾妮对自己说的事半天无动于衷的样子,都有些急眼了。“着啥子急哟,有事吃完饭再说。明给你说,这几天地里的菜都冻上了,没得新鲜菜吃,酸菜蘸干海椒和盐巴水。”
        “这种天,有酸菜吃都不错了,再说还有大米饭呢!就是吃白饭,你我不都能吃下几大碗?别跟我绕圈子了,你就直说,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毫无办法。”艾妮装作一脸正经,翻了两下白眼说。
        “唉——我这回算是山穷水尽,死得冰侵了。”
       :“七老八十了哇,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难得看到回你的‘阴转晴’。吃饭,吃饭!”说话间,艾妮将盛得冒尖的一碗白米饭,递到我手里。
        我已有好久没吃到这样香喷喷的大米饭了。山区农村山比田多,包谷是主粮。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人来客往,是吃不上净白米饭的。平时能吃到百分之七十包谷面,百分之三十大米掺和着蒸的干饭,已是够”奢侈“的了。有的时候,我们只能喝红苕,洋芋或其它杂粮掺和煮的包谷粥,否则青黄不接之际,就只好饿肚子了。
        别的知青还可以让家里寄点粮票来接济一下,可我从不敢奢望。我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吃二十七斤粮一月的"干部",虽父母有时也省点来寄给我,但我还是不忍心要父母的。每次都总是说自己粮够吃了,不要再给我寄。下乡四年来,我从未向父母叫过苦,每次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总想给父母带回丝丝安慰。
        我此时肚子虽饿极了,艾妮煮的焖锅饭也的确香,但我一想到体检无着,食欲全无,我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着饭,可怜巴巴的望着艾妮。见我这般摸样,艾妮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啷个就这么着急呢?体检通知都还没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饭都吃不下了。告诉你吧,我有办法!”
        “啥子办法?快给我讲!”
        “吃完饭再讲。”
        “好,我已经吃完了。”我几大口就将碗里的剩饭全扒进嘴里,鼓鼓的包了一嘴饭说。
        “算了,算了,才吃一碗。你再吃一碗,边吃边讲。”艾妮无可奈何地又给我舀了一碗饭,递给我,接着说:“昨天我收到家里的来信,县计委主任是我爸爸以前的学生,我陪你去县里体检,找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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