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v可惜（小说）

盖吉忠

母亲退休后，总觉得生活无聊，整天看“快手”视频，她和“快手”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是这几天母亲总接到以前同事的电话，都是一个话题，话题讲述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一小王。

母亲在电话里问：哪个小王？同事告诉她：王明军啊！王明军？母亲重复着。老同事们告诉母亲同一个话题：王明军四处借钱，是个骗子。

母亲放下电话，思索着：同事们告诉她，万一王明军来借钱，千万不能借给他。

几天后，王明军真的登门向母亲借钱来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母亲独自一个人在家，沐浴着冬日的暖阳。电话突然响起，母亲慢慢地拿起电话：王姐，我是小王，王明军。

母亲“哦”了一声，问，你在哪里？我在你家的小区门口，不知你住几号楼几单元。母亲便把楼号几单元告诉了小王。母亲放下电话，心想，他不会是来骗我钱的吧？随着上楼的脚步声，敲门声传入了母亲的耳朵里。母亲赶紧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合体，干净利索。母亲一眼就认出了小王，小王你没有多大变化，仍然很年轻。王姐，你身体很健壮，我看到你很高兴。小王说着。母亲把小王迎到屋里。母亲比小王大十几岁，在工作单位都是要好的朋友，平时母亲有什么急事，小王都主动帮忙。小王在单位的口碑极好，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母亲看到小王满面笑容，同事打电话说小王是个骗子，母亲半信半疑。

母亲看到多年没见面的老同事，母亲心里乐开了花，对他问寒问暖，非留小王吃饭不可。

吃过午饭后，王明军说要回去。母亲说，这么远的路程，既然来了，就住一宿吧。小王说，媳妇还在住院呢！押金花完了，医院催着要钱，这钱不够，我就想到了姐，到你这借点。母亲问：得多少钱？他说：五千。母亲慢慢走到衣柜前。这时候，母亲首先想到的是王明军的难处，并非小王到处骗钱。在工作单位时，小王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哪家有活他都主动伸出援手，去帮助别人。想到这里，母亲的眼睛湿润了。

她打开衣柜门，踮起脚，拿下包，背着王明军低头摆弄了一会儿，转过身说，我只能借给你三千，留下两千，以留有事用。

王明军马上起身，满脸歉意地说，王姐，实在不好意思，是真的没有办法，三千也行。

王明军接钱走下楼，母亲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他的背影。他回头与母亲招手致意，以至走远了，背影消失在茫茫的远方。

母亲关上窗户，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与她的老同事聊起今天上午和中午发生的一切。

老同事说，我说王明军到处骗钱，你还借给他钱。

母亲说，王明军这个样子，很是可怜。

母亲又说，王明军如果和我们在一起，也许不会这个样子。

老同事说，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吗？

母亲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老同事说，也是那么回事儿，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看，咱们调走以后，那些人把他们带得，一个不如一个了。

电话停顿了一下，老同事又说，你真容易上当受骗！当时，你没想想钱还能还你吗？

母亲说，想了，我想，他还我，更好，不还我，我也认了，王明军确实是一个好人。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别人，他把帮助别人当作自己的快乐。

电话的那一端，老同事听了母亲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对母亲的话也没有质疑。

事隔几年后，老同事知道明军没有还钱，电话时叨咕说，白瞎你对他的心了。母亲说，什么也不可惜，只可惜他那个人了！

又过两年，老同事告诉母亲一个不幸的消息：王明君出差时，在海滨洗澡，为了救落水儿童，光菜牺牲，可是孩子得救了。

母亲听了同事传来的信息，悲痛欲绝，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只可惜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