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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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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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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杂记

一群鸟安祥地歇在电线上,极像音乐课本上的字符,又像时间的注脚,它们看着我,我也看着它们。当我举起像机拍照时,它们惊恐地飞走了,似乎预感到危险的来临,它们反映灵敏,或许也有对人类深深地戒备吧,这一段时间,由于工作忙的原因,我很少回家,院子里就成了它们的活动场所,它们成了院子的主人,我却成了过客。

这段时间,经过我仔细观察,发现我家的院子里有好几种鸟常来光顾。除了环境的优化外,还有它们与人类的和谐相处。那个家是我的,也是它们的,彼此和谐共生,互相欣赏。这时我总结出:不用养鸟,每天有鸟语盈耳;无须挂画,门外有幅巨画,名叫自然。

距城三十公里,在这宁静的山村,一座幸福的小院,地处屯子的中心。小院和谐安宁,草木葳蕤,鸟语花香,心灵的栖息,安居乐业的乡所,纯洁的乡居岁月。在这里可以体会到城市与农村不同的生活环境,在城里很难体会到农村纯朴的乡情、乡味。

邻居老王七十多岁,每天拂晓就往田地里跑,那绿油油的庄稼就是他的杰作。他像一位诗人,每天在田地里分行。有一天,老王捧着一个足有二十斤重的西瓜,来到我家。我看见老王的第一眼,心里敬佩起了他。七十多岁的年龄,身体仍然硬朗。像一棵不老松,常年青翠。老王称呼我的乳名,你们经常不在家,这是我今年种的西瓜。今年刚开园,我捧来一个,你们尝尝鲜吧!我接过那带有体温的西瓜,望着黑绿相间的西瓜,西瓜朝地的一面有些泛黄,那是岁月的沉淀,沉淀的是岁月的乡愁,西瓜散发出的芳香那是浓浓的乡村烟火味,也是浓浓的邻居情。离开家乡十几年,情依旧,这种乡情积淀在岁月的时光里。几十年来邻里和睦友善,亲如一家。

回家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母亲清理杂物。把一些多年不用的老物件清理出来,不用的打包。当我看到一辆老式自行车,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涟漪,这辆老式二八自行车虽锈迹斑斑,但是在这辆自行车上面找到了那些远去的岁月与艰难的求学时光。中学时光,我每天骑着这辆自行车穿过田野、村庄到十公里外的镇中学念书。无论是风吹雨打,道路泥泞,都未曾耽误过一天。我骑着自行车穿过一片片菜田,金黄的油菜花在路旁恣意蔓延,来往的蜜蜂在油菜花里自由地飞翔,快乐而又忙碌,那段时间充实而又美好。

“可不可不扔啊,这辆破旧的自行车承载着太多的美好回忆。”妈妈出乎意料地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那些破旧的衣服,这些衣服伴随着我长大,拿起一件件衣服,都有些不舍。虽然衣服旧了,但是还能从老照片里寻找到他们当年的风彩。我把衣服打成包,再多看上几眼,从这些衣服中回忆起我成长的艰辛,找回失去的时光。我把这些衣服放进储物室,这是一段时光的再次封存。

很长时间没有在这屋里住了,老屋的墙角布满了灰尘,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较高的草已有一人多高。我便想起陶渊明的那句“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现在看来,便更有一层深刻的意义。仅除草,就花去了我一周时间。盛夏七月,烈日当空,我暴晒在外边,额头的汗水滴滴落在杂草丛中。那是我辛苦的汗水,这些汗水渗透了我的心田。更加体会到农村日子的辛苦,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草不知什么时候都住进了我的院子里。不知多少筐才把它们运出去,和这些草一同住进的还有那些鸟,它们常在草丛间、树枝上穿梭飞行,给小院带来勃勃生机,那清脆的鸟鸣,还有那振翅的声响常在耳畔响起。

整理院子是烦琐而辛苦的,同时也是快乐的。每当看见城市花园里开的各种颜色的花,母亲总是说:“如果乡下的院子种上了这些鲜艳的花,那该有多好!”

回乡下打理院子,种下喜欢的植物。每月回两次家清理院子的杂草,就成了妈妈的心愿。农村的花花草草,园子里的绿色蔬菜,就成了他们那一代人长期向往的生活,因为他们与土地和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

除了草和鸟雀外,各种虫子也欣然前往。比如蜻蜓、蟋蟀、甲壳虫、蚂蚁、地老虎……它们就像词典里的名词,纷纷坠落我的院子。它们是不速之客,这里好像是它们温馨的家园。我也不知道如何打发它们,每当我蹲下身子,试图用镰刀除去这些杂草时,总是小心翼翼,很怕伤害它们,毕竟它们与我和谐相处,成了朋友,它们总是用带有节奏的音符为我歌唱,它们是大自然的歌唱家,为大自然增添生机,带来活力。

院子里的榆树墙,枝叶丰满。绿意着人眼,每逢春天,榆树墙给小院带来无限生机。当我走到榆树墙的时候,榆树墙散发着清新的空气,滋润着我的心肺,我的五脏六腑全是春天的味道。

每年四五月份,李子花像雪一样飘满院子。地上、院子里全是厚厚的一片白,天地之间变得清澈,乡邻都能闻到花的芳香,乡邻们闻到后知道我家栽了许多李子树,不少邻居都能吃到我家的李子。这些树长的非常茂盛,枝枝相通,叶叶相交。非常茂盛。它几乎和我同龄,我看着它长大,它也看着我成长,它见证了一家人乃至整个村庄的悲欢离合,它是院子里年龄最大的树,也是我心中的树。

让我心心不忘的还有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祖母曾经坐在这棵树下,搂着孙女讲一些古老的故事,她笑得那样的开心,脸上的皱纹都绽放出一朵花。春天刚来,洁白的樱桃树魔幻般地绽放出一朵朵小精灵,祖母的头发融进花海,和那些盛开的小花一样晶莹光亮。“照好没有?”祖母心急地问,我马上跑到她的跟前,回放相机,祖母好奇地看着,孩童似的笑起来,惊奇地看着相机屏幕上那一段被定格的时光。

樱桃成熟时,祖母站在樱桃树前。把一粒粒樱桃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她托邻居给我们捎信,樱桃熟了,回来吃樱桃。待到我们回到乡下,拆开口袋,鲜红的果实,闪闪发光,亦如祖父祖母给予儿孙们的爱。十几年前祖父走的那一年,祖母把大颗大颗的樱桃摆在他的坟前,还有一杯酒和一堆说不完的话。

今年春分,祖母不小心摔折了腿,从此失去了行走的权利。她躺在床上,一个多月,听我讲樱桃花开,樱桃挂果,听我讲樱桃泛红。可是当我把红润鲜美的樱桃端到她床前时,她再也无力品尝樱桃的甘甜。红红的樱桃旁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漾着无耐与不舍,祖母就这样,无耐地走了。她没有吃到樱桃,她永远留在了春天里。这棵树仍然还在,明年春天,定后枝叶繁茂,长出令人羡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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