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五一”长假,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到寂静的农村,循着故乡袅袅炊烟,温暖的春风像久别的亲人吹拂到脸上,像母亲的手抚摸着我。听着清脆的鸟鸣,童年的记忆和草木的清新一起涌来,心情豁然开朗,被浓浓的亲情乡情感动着。
太阳快要落山了,荷锄而归的屯邻王大哥,扛着锄头,我的眼睛被几只俏皮蜜蜂落脚的地方吸引住了,其实这几只蜜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它们执着的精神吸引了我。这几只蜜蜂采蜜的地方虽然是野菜花,但是这捆野菜花用稻草捆住,吊在王大哥肩膀所扛的那把锄头上。看到此情此景,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踏花归去马蹄香”的诗句,眼前顿时变得诗情画意起来,我口中情不自禁地吟起小时候学的儿歌:“一年之计在于春哪,快快来耕耘哪,快快来耕耘哪,先犁后再耙呀那个,先播后插秧,有闲织块布哩,机声隆隆响,金银不可挡!”
锄头在农民的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的位置不亚于粉笔在教师心中的分量。相较于犁、铁锹、镐头等农具,锄头可以说是万能的,深受广大农民的喜欢。无论是走进菜园、来到田间、走入果园,还是进入水田、高粱地,父亲都喜欢扛上一把长长的锄头。小时候,我也经常扛着一把小锄头,像模像样的跟着父亲干农活,劳动是我在农村的必修课,锄头总是我最好的伙伴。挖坑栽树的时候,锄头总是第一个冲锋陷阵,撕开厚厚的草皮,把含在土中的石块击得铿锵作响;除杂草的时候,锄头一点都不留客气,像一只扑兔的猛虎亮出尖锐的牙齿,把杂草的根一口口地咬了出来;种菜的时候,锄头胸有成竹,挖土、培土,那萧洒自如胜似闲庭信步;挖土豆的时候,锄头快稳准,动作麻利,让铁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让铁锹羞涩地低下了头。
锄头生得一副好牙齿,把那些田间杂草斩断除根,它伴随着农人披星戴月,清饮甘露,抹上月色。牙齿白得不用刷牙膏,锄头就像农民一样,它天生勤劳丽质,这是一种纯洁的美,它有高贵的品质,正直、无私、善良,它昂首挺立在农村的广阔天地,像一座门楼,与青山为伴,与花草树木为伍,与大地窃窃私语。锄头的性格是温柔的,像一位和蔼慈祥的母亲,默默无闻,为禾苗茁壮成长铺平道路。它对泥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天嗅着泥土的芳香,奔波于田垄间,铲除杂草。看着茁壮成长的禾苗,锄头是多么的快乐!父亲每天总是扛着锄头,穿梭于田间地头,锄田育苗,心情是多么的惬意。与其说锄头是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倒不如说锄头是默默无闻不求所取的普通百姓。而不像镐头那样喜欢自吹自擂,一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我们一家人很喜欢锄头辛勤付出的性格。母亲对锄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日久生情的情感随着时间的变化与日俱增。父亲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我对锄头也是亲密无间。锄头性格虽好,偶尔也会发脾气,当它遇到石块时,经常会气得眼冒金星。
修长的锄杆不管是木做的、竹做的还是铁管做的,都挺直腰杆,一身正气。小时候我也试着用弯木做锄杆,铲起地来,不但费劲,而常常伤苗,后来我再也不用弯木做锄杆了。母亲的锄杆经过雨的滋润,锄杆上浸润着母亲的汗水和泪水,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油光锃亮起来。锄杆上凝聚了母亲辛酸的岁月。有一件事至今不能忘怀,它催我奋进,激励我成长。有一年夏天,父亲外出,我和母亲去田间除草,夏天炎热,汗水顺着脸流落到地上,半天的功夫,我的手上起了几个白泡,疼的十分厉害,我扔下锄头,在地里生闷气。母亲走过来,耐心地教育我:“你要像锄头一样,不畏艰难险阻,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以后不知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战胜它。”我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这句话是我前行的动力,是它让我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走上了成功之路。
锄头陪伴着早出晚归的父母,劳作于田间。它大部分时间是除草、挖坑,有时也会客串下扁担和拐棍的角色。曾几何时,夕阳西下,父亲戴着草帽,扛着锄头,行走在回家的田埂上,这一幅画面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迹。
锄头与农民有不解之缘,在岁月的长河中,锄头用最美的语言,在田地的巨幅画册中,撰写最美的村志。父母也在田地里,用锄头抒写最朴实的语言破解大地的密码,从他们的足迹中仿佛找到了答案。锄头伴随着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它虽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但是它用最朴素最真诚的情感去抒写大地的辉煌。
机械化耕作后,一些农具已经退休了,耕地的牛大部分也退休了,而锄头并没有躲在角落里休息,一边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边回忆从前的荣耀,依然发光发热,奋斗在田间。在一些机械触手伸不到的地方,仍然能看到锄头奋斗的身影,只是这些地方越来越少,锄头并不在乎这些,只要有活干,生活就充满阳光。
每次回到老家,看见锄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心里难免有种痛苦的感觉。现在我把“笔”当成了一把锄头,把文字当成了广阔的田地,在广阔的田地里撰写最美的文稿去抒写人生最精美的华章,每投中一篇文章就是我最满意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