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苋菜的故事

刘荆洪

一、

学校周末休假，我与马克思主义学院黄老师、旅游学院张老师、传媒学院关老师等一行人驾车来到琼海。民建琼海市委会负责人陈丁胜先生，十分热情，安排我们吃中饭。琼海市委统战部与民建琼海市委邀请我创作《美在琼海》散文集，就是陈先生策划的。点菜时，关老师问服务员：“服务员，有野苋菜吗？”我问：“关老师，你怎么想吃野苋菜呢？”关老师说：“最近，我读了作家周作人对野苋菜的描写，也读了作家张爱玲对野苋菜的赞美，想品尝野苋菜了。”

黄老师问：“关老师，作家张爱玲、周作人是怎样描写野苋菜的？”关老师说，作家张爱玲喜欢吃清炒的新鲜苋菜。她笔下清炒苋菜色彩缤纷：“苋菜上市的季节，我总是捧一碗乌油油紫红夹墨绿丝的苋菜，里面一颗颗肥白的蒜瓣染成浅粉红。”作家周作人对野苋菜的描述亲切朴实：“苋菜在南方是平民生活上几乎没有一天缺的东西，北方却似乎少有，虽然在北平近来也可以吃到嫩苋菜了。”

黄老师说：“想不到老作家们当年也喜欢吃野苋菜。现在，全国各地兴起吃野菜的饮食新潮，海南野菜受欢迎，几乎每一个到海南旅行的游客，都会选择品尝海南本地的野菜。”服务员补充说：“海南野菜味道鲜美，也受到本地居民的青睐。你们可以吃野苋菜，还可以品尝野菜月饼、野菜面条、野菜脆饼。”

我观望一些游客的餐桌上，发现都有野菜。野苋菜上桌后，我们品尝野苋菜，觉得可口，张老师吃相夸张地张大嘴吃起来，还竖起大拇指对服务员说：“味道太美。”

二

对于野苋菜，我并不陌生。为了创作《海南菜的故事》一书，陈先生带我深入琼海乡村辨识各种野菜。野苋菜多生长于田边地头，有时在河畔也会见到。株高50厘米左右的野苋菜，是最为常见的苋科草本植物，叶卵状菱形，花青白色，像细长的麦穗。

后来，我看了一些资料，也问过陈先生，知道野苋菜属于苋科草本植物，性味甘、淡、寒，茎叶柔软多汁，营养丰富。海南本地人有的把苋菜称为“长寿菜”，因其富含多种人体需要的维生素和矿物质，且都是易被人体吸收的重要物质。

陈先生是琼海本地人，他说：“秋天的时候，野苋菜长得足有半人多高，有很多人家，将它割回家作为喂猪的青饲料，猪吃了容易长膘。因为猪喜欢吃野苋菜，故村民们喜欢用这种菜喂猪。如果猪饲料紧张的时候，农民还用自己种植的白菜萝卜来喂猪呢。”陈先生读小学时，班上的同学多是农民的儿女，几乎每家都要养猪。于是，农村的孩子，外出玩时，都要带着家长安排的重要“任务”——采摘猪食菜。众人拾柴火焰高，城里的孩子为了能让那几个农村的小伙伴与大家一块玩，大家一起帮着采野苋菜作为猪食菜。

陈先生感慨地说：“当然喽，农村孩子也常会在家里的果树上偷摘果实，有时会是一小把烤好的苞米粒或花生，作为对城里同学的一种犒赏。采猪食菜，最常见的是刺儿菜、野苋菜。因地里这两种野菜最多且植株大，小学同学们弯着腰，手不停脚不住，很快就采上一大筐。”

三

陈先生说，现在，野苋菜不光是用来喂猪，也有很多人想吃，他们喜欢野苋菜的味道，以此补充新鲜蔬菜的不足。况且，野苋菜还有生态环保价值。旧社会灾年人们吃野菜，说明日子过得艰难，吃了上顿愁下顿，饥寒交迫。时代不同了，食品非常丰富，谁想到，吃野菜却成为了一种时尚。人们吃野苋菜，是在追寻纯天然纯绿色的美味。

来自农村的张老师说，幼时我曾到田边地头采摘过，回来交给大人当菜吃。或像家常菠菜一样清炒，或拿来包饺子、蒸包子，荤素皆美味。包苋菜包子，加了豆油加香油，里边放上肉，这种做法，苋菜不仅口感软滑细腻，清新可口，食用后，还会满口留香。

有些农村人，乐意吃苋菜馇小豆腐。村民先将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磨成浆，然后将野苋菜焯水后垫底，上边倒上磨好的豆浆，还要加上些泡好的豆瓣，最后加上水，便可以点火开煮了。因豆浆特别容易糊锅底，所以要边煮边翻锅。若馇上一大锅苋菜小豆腐，一个人就得忙活上大半天。满满的一大锅馇小豆腐，一家人肯定吃不了。馇的时候，就带出来了“送礼”的份儿。给亲戚、朋友、要好的邻里各送上一小盆，不管给谁家，都得当成好东西。

也有人家用苋菜做包子馅自己吃，认为苋菜香，很珍贵，不想送人，留着自己慢慢吃。苋菜除了馇小豆腐、做包子馅外，可以凉拌、清炒，还可用来煮汤、炖菜、煮苋菜粥。营养丰富的苋菜，无论怎么做都好吃。

四

关老师说，苋菜，是野菜中的上品，可以防止便秘和贫血患者、临产孕妇的绝佳美食，可炒食、做馅、凉拌。明朝朱元璋胞弟朱橚对中草药颇有研究，著了一本《救荒本草》，书中记载，苋菜是宝贵食物，既能充饥、又能治病。苏颂是考订本草的药物学家，对野苋菜在灾年发挥作用，让人们在饥饿时食用赞不绝口。野苋菜对于增强体质，提高机体的免疫力有作用，可以促进儿童生长发育，加快骨折愈合，一些休闲农庄也经营野菜。

陈先生说，苋菜作为野菜，不仅好吃，还具有补气、清热、解毒、明目等功效；对牙齿和骨骼的生长能起到促进作用，并能维持正常的心肌活动，促进造血等功能。

黄老师说，我与刘老师为了完成海南红色文化的课题研究，了解海南革命历史，听海南母瑞山革命纪念馆讲解员介绍，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年代，战士没有足够的粮食吃，便漫山遍野寻找野苋菜。清香的野苋菜，能填饱战士们饥肠辘辘的肚子。战士们的肝脏出了毛病，卫生员采苋菜煎成汤水，药到病除，且无须破费银两。

我接过黄老师的话题说，所以，当年在山上找到野苋菜，部队卫生员眼里就闪烁着希望的星星，琼崖纵队红军在医药紧张的时候，曾将野苋菜煮成汁，代替葡萄糖水注入受伤的战士静脉中，维持生命。于是，在海南23年红旗不倒的革命史册上，记载了被称为革命菜的野茼蒿，还记录了其他野菜，包括野苋菜。

渐渐，一种激情在我心底萌发，我忽然觉得，这野苋菜是神奇的野菜。我之所以说野苋菜神奇，是因为野苋菜长势茂盛，星罗棋布一般，生长在丘陵、平原地区的路边、田间。雨过天晴，浅绿色的苋菜，一层淡淡的茸毛，铺满堤坝、沟渠、田间。我之所以说野苋菜神奇，是因为野苋菜生命力顽强，不惧台风暴雨，不避烈日虫蛇，不嫌土地贫瘠，顽强地生长在荒山野岭。我之所以说野苋菜神奇，是因为野苋菜功能神奇。当灾年人们没有粮食，当战士被围困没有食品，野苋菜为人们充饥。当战士受伤患病没有医药，野苋菜给战士治病疗伤。其实，神奇的野苋菜啊，是慷慨的大自然对于人类无私的奉献，保护大自然对于人类的恩赐，保护大自然的生态环境，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