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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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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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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旧事


 

己亥年七月十一,“利奇马”台风光顾泰山。因早有预报又恰逢周日,村里大街小巷鲜见行人,人们无可奈何,忐忑不安地守候在家,像等待渡劫。天阴成了灰黑锅底,人们焦虑万分,屋外风吼雨疾。须臾之间,胡同变成了小河,积水汹涌如猛兽般朝前翻滚不知最终将流向何处村外的窑湾早已不见,连接梳洗河的壕沟业已填平,雨水只好倾泻到泮河大街。此情此景,不禁让我忆起儿时难忘的旧事。

村西有条河,由泰山中溪流经王母池倾泻而来,我们俗称西河崖,实乃西王母的梳洗河。潺潺的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了亿万年,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依然清澈透明。那时我才六七岁,梳洗河是我和小伙伴们夏天的乐园。

河道漫弯处水势趋缓,奇石砂砾间最多是虾米汇聚,它们腾转飞挪、机敏伶俐。没膝的河水通透见底,洁净的石头是天然的搓板,聪慧的女孩最爱在此嬉戏浣衣。男孩则喜欢去踩紫泥翻石头,捉螃蟹逮泥鳅浑水摸鱼。更喜欢光屁股游泳,越游到水深处越显得勇武敢当。当铁路横贯东西,桥墩下水深几米,更有了让我们一展身手的跳水高台。小伙伴轮番而上,从三四米高的铁道上,或垂直跳下或一猛子扎入,只靠勇气,全然不管难度系数,也不顾及姿势和安全问题。直到有一天,正玩得爽快,那六月的天真就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水位上涨的太快,衣服都被冲走了,我们光着屁股往家跑。我在踉踉跄跄之中,发现沟边有一大蓬洋马生子菜,开着红黄鲜艳的花,我下腰把它挖了出来,不顾瘦弱的脊背让麻杆子雨敲打得生疼生疼,就像得了宝贝似的抱着跑回了家中。

没成想挨了母亲一通责骂。她原本是慈蔼之人,想不到这回竟然那么严厉。后来知道了原委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原来在五十年代中期,也是一场暴雨,就是这条河,曾夺去了我们村里几条鲜活的生命。她们都是泰城一中的女学生,周末放学回家,途遇狂风暴雨,她们团结一心欲牵手过桥,没想到河水暴涨,汹涌湍急。她们不幸全被冲下河里溺水而亡。以后河边长出了这种洋马生子菜,好看不能吃,人们都悄悄地说是她们变的。村民提及此事都会唏嘘不已,然后就说,王母娘娘的梳洗河里缺丫鬟,召她们去花姐啦。

还有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让我终生难忘。村子南面有一个大窑湾,是砖瓦窑厂历年挖土造成的。一到夏天,全村的雨水都会灌进来,前期浑浊后期纯净。白天蜻蜓飞舞,夜晚青蛙鸣唱。男人爱来洗澡,女人好去洗衣,老人小孩则喜欢坐在湾边乘凉避暑。窑湾的水开始都是雨水,随后就滋润出泉水来。因为一般的井水也就十几米深。那时下过雨,在大街上堵住水流,就能逮住好多鱼,不知道它们平时藏在哪里。都说草籽就是鱼子,我不信。可秋季野地的壕沟里,年年能逮几桶鱼,那时缺油少盐不炸不煎的,人不愿吃就喂了鸡鸭鹅。

我第一次学凫水就是在窑湾,那时还没上小学。从西面最浅处下水,先学“狗刨式”。一猛子扎进水里,扬起头来,两手紧扒,双脚轮番打起“砰砰”,身子就前行不下沉了。找到了要领,初学成功,于是兴奋地前游。直到四肢无力气喘吁吁,下来休息。没想到踩不到底,水一下头顶,我紧张地双手一按,窜出水面,瞥见伙伴们在远处嬉戏,便大声呼救,没等张开口就沉下了水中。无抓无挠、无依无靠,我心中绝望极了。小伙伴却以为我是在搞笑。如此反复了几次,我脑子一下清醒了。再挣扎到水面时,我猛吸一口气,干脆沉到湾底,抓着泥巴向前进。

就在我憋得眼冒金星之时,脑袋突然碰到了一面墙壁,于是就顺着往上爬。猛然间我重见天日,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拼尽全力,双手一按,借着水的浮力冲上了台阶。原来这窑湾的底部参差不平,我不小心游进了深坑里。

恢复平静后,我没埋怨任何小伙伴,我知道他们的水性也并非多好。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人生感悟,那就是凡事必须要靠自己。还有就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俗话说:吓死胆大的,淹死会水的。经历了这次险情,以后再下水玩,无论什么姿势也不会沉底了,随心所欲。于是去挑战泰城的东湖,虎山水库,大河水库等大水域。后来因工作旅游的缘故,就连黄河、长江,黄海、东海、南海都畅游了一番。

今天的台风暴雨引发了我儿时的回忆。然而难寻过去的乐趣,只剩对狂风暴雨的畏惧。窑湾十几年前就已消失,上面盖起了几十栋豪华的别墅。那梳洗河也早在八十年代就变成了臭水河,还经常断流。不过最近有工程队要来清理。工地的广告牌上写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看来用不了多久,梳洗河就能清澈见底,又可以当镜梳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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