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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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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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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穹间独舞(组诗)

小柴旦


荒天荒地的漠野,风在酒后东倒西歪

它扯着破锣的嗓子,在苍穹间独舞

戈壁的一切,经石一样静谧

那些低矮的黄草,聚拢内心的虔诚——

在西风中,一遍遍扑倒,磕着等身长头

此刻,小柴旦湖在漫天的梵音中

穿着冰质的睡袂,将蓝天和白云搂在怀中


德令哈


深夜的德令哈,打坐在荒荒的漠风中,摇着经轮

那些被火车吐在站台的人群,久久地仰望着璀璨的星辰

在巴音河清丽的欢唱中,他们芦苇一样白茫茫一片

那一穗穗飘逸的芦絮,擦拭迷离的泪眼,把内心的负重一一掏空

深夜的德令哈,打坐在荒荒的漠风中,摇着经轮

在星光下,他们卸下所有行囊,开始踏上返归的旅程


深谷


一直坐卧深谷,寂静容纳呼啸

容纳我半个世纪的喘息

百鸟的鸣叫和蚊虫的低吟

被悬浮其中,风雪的粗粝像一块磨刀石

目光闪着锋利,穿越兩壁的陡峭和奇绝

盯着天空,盯着云雾内部的交易

深谷,它装满了一个人内心的隐痛


这个冬天


天灰蒙低沉,没想象的高阔蔚蓝  

飞雪在风中啸叫,甩动白色帷幔  

英雄林冲,正赶往草料场  

命运的火光在旧庙里燃烧  

我可否因嗜酒,也能逃过一劫  


大地的青冰闪着青玉的光泽  

你分不清岁月的阴阳两面  

我慢慢向繁复的尘世转身  

静寂下来,内心就会正视苟活  

检索来路的盲从和正义  

疏理内心的宗教  


我有诗人的痴傻和认知  

有尖酸、妄想以及顽固,有  

内心柔软的防线  

我的诞生,是上帝对人性  

的反复求证和解根  

抉择中,从未低下  

这颗简单的头颅  


这个冬天,飞雪安静地飘落  

它极力抚平山河、沟壑和痛苦  

庙堂的火光,命运未卜  


初春


青藏的风,尖刀一样围攻  

我躲在黑刺棵里,咳嗽了一声  

两只野鸡扑棱棱飞起,惊叫着  

射向了天空,我捡起飘落的一枚  

羽翎,跌入往事的深渊  


靖边


夜空苍茫,一列绿皮火车  

喘息悠长  

黑夜稀释了沿途的光芒 


廊道里,一个婴儿突然从娘怀里  

惊醒,她的哭声干净而忧伤  


偶记


脚尖伸向雪山,我已穿过内心的煎熬  

灵魂深处响起,一支悠远的童谣


隧道


幽黑的隧道  

蛰伏,在群山中  

在不经意的某个拐点  

死死地盯着阳光、秋草和瘦水以及阴影  

我在尘世的隐秘行踪  

被昼夜监窥,当从愤青变成老谋深算的  


那一刻,她会决绝地  

一点一点  

把我送回大地的内心  


野菊


在旷野中,沿低处的海拔与杂草相拥西行  

呼啸的凌冽之风挟裹着冰雹  

两肋插满尖锐的锋芒,痛在叶脉间游走  

叶片骤然黑绿,它们合力托起头顶的  

花蕾,在杂草倒伏的呻吟中独自摇曳  

内心蓄积的霜雪,满含百草根的  

苦味,这精华的养分将会催开皱褶的笑脸  

环视十万雪峰的挤兑和神秘的指令  

那一支支傲骨可以抵御寒冷的风暴  

却抵挡不了明晃晃的阳光笑里藏刀  

这种以苦为乐的植物,原来也是一种草  

它们潮润冰凉的花朵,有降温清火的功效  

我最终没有看到它们头顶的  

花蕾,在风雪中怒放拯救人类的自尊和孤傲  

它被太阳榨干了苦水,成了鲜活的标本资料  


峨马河 


一边是天神布下的一线天巨峰  

        ——上帝要阻断谁的归程  

一边是珠姆弓腰攀山高擎着群星  

        ——欲为格萨尔点燃桑烟引路  


峨马河细小的腰姿,被它们加持,纯洁而清冽  

厚重的藏袍遮不住内心流动的春潮  

零星的帐房与牛羊,黑色的石头与金黄的秋草  

在暮色中侧着双耳,聆听峨马河淙淙的欢笑  


藏獒的吼叫,引领着盘山而上的灯火  

峨马河的清冽洗净了众生的内心和头脑  

那些珠姆的追随者,更像是无边黑夜中的朝觐者  

怀揣星光,将自己的迷茫深观返照


一个人的边塞


蜗居边塞一隅,风统领着万物

它甩响手中的牛皮鞭子,驱赶生灵

穿过人迹罕至的空旷牧野

所有枯黄的植物,都跪在风的宗教里

让出一条弯曲的褐色阡陌


阳光和白云,阴霾和狂风交替出没

它们没有任何的内容和旨意

也没有固定的方向无端吹拂

我只是领受着它们传达的秘密神谕


我知道,我与青海湖只有一草之隔

那是一片蓝色的湖泊

我只有让它熄灭内心的火焰

让这旷世的风暴,尽管在胸壁攀援


饥饿


铁路不断提速。


高速路游走的黑蛇;一个个远行的灵魂

不断穿过平原,穿过林野,穿过峡谷,穿过隧洞

不断反复的穿过黑夜,穿过白昼

穿过内心的荒原和风暴

寻找出口


机器


昼夜好像一台轰鸣的机器

我看到那么多零件在松动,在暗夜里游离

怪异的声音,不时刺穿心身和耳膜

我极力承受着一种巨大的满足


不同色泽的润滑油透着无尽的机密

我目睹了它们的衣衫形形色色

机器的运转中,粘合着悖论的和美

蓝天那么空洞,空洞成一种无畏的凝重


白云走后,乌云又匆匆登场

大雨哭过,彩虹又架起桥梁

雷电的交替是祭祀,还是颂扬

机器的轰鸣,把大地一再的摇晃


初春


风声诡异。羊群失踪了。牧歌藏匿。

枯黄的牧草,在惊慌中疯跑

我早已木立成一根水泥杆子

手中的牧鞭,被人掐断的半截黑色电缆

无边的山头长云, 黑压压聚拢过来

闪电消失


苍茫的牧场上,除了苍茫,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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