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迷失在魏家砦
魏家砦,水鸟般蹲在龙须河边
炊烟如喙,盯着白云游动
示意草滩啃噬的骑马墙禁声
村影悄悄潜进河底
狗吠、鸡鸣鱼贯而过
追赶时光鱼贯而入
一群撒网的人
垂钓静默的光荫
缠绕光荫的藤蔓,触须
捕捉后山的鸟鸣
从桃林飞向梨园。一只红狐
惊诧石头发芽,慌忙窜出竹丛
葳蕤的草木阻挡去处
飘浮绿野的采茶谣,浸泡春天
摇晃的灯沿青石小巷拾级而上
山路迂回雾中
渡口含烟,小船搁浅滩头
石桥压碎的桨声长成了岸树
一只水鸟,迷失莲与苇丛
仰望星空
从一滴河水醒来
极力地辨认故乡的模样
村前的池塘,被秋风填平
老屋的门吱咔作响
可能是模糊不清的视线
看见绕村而过的小河瘦了
站在岸边的埠头,喃喃自语
尽管说着方言
河面的流云与我擦肩而过
以为只是一个过客
询问归途
可是,我扑进河里的血脉
依然清晰可见。跳跃的
心,紧跟一滴河水
无论沉入抑或浮起
都会变成河底的卵石
坡地的古朴树
不知什么时候
故乡的嗓子哑了
喊回去的人
选择村后的坡地,睡在
柔软而温暖的小名上
匍伏似猫或者狗的
甚至蜷缩如蚯蚓、泥鳅
躺在树下,一片片落叶罩住
再也没有醒来
残破的黑瓦片裸露草丛
遮掩不住潮湿的尘土
那里有一棵蔽荫的古朴树
成群的鸟巢筑于高处
翅影远去。亦如叶子悄然落下
每到傍晚,掠过树枝的风
搀扶村庄挪移路口
喋喋不休地在土地庙前
嘎然止步,彼此听不见
却撕声力竭地喊着
截起一段故乡的河水
趁水鸟潜入水中
啁啾掩藏浅处的菖蒲,截起
一段雾气氤氲的河水
放置掏空的身体
然后,骨骼筑起的堤坝
从故乡绵蜒异乡
就拥有同一个月亮
然而,心堤总是管涌
穿透坚硬的骨骼浸湿月色
泪状的卵石堵不住奔突
细粹的时光围拢不住漫溢……
我尝试裹着乡愁的眸光
恰好堵住浸蚀
即使渗透出来的
一一是骨骼里的苦涩
绿月亮
今夜,抽空夜的黑色
若隐若现的月亮
我据为己有
所有的声音阻挡夜的边缘
还有刻骨铭心的痛
母亲! 今夜只有您的手推车
行驶月光之上
天堂到人间的圆月是绿的
等待整个晚上
母亲看见我穿着单薄的棉衣
她携带的一片白云
遗失奈何桥旁,再也无法穿针引线
只有两行泪水穿透月亮
她瞬间止步我呼喊的瞬间
转身离去
我不能嚎啕大哭
怕泪珠叠加起来
母亲误认为是一块石头
再次跌倒
我的乡村
布谷叫醒三月。散落农谚的乡村
几缕松枝味道的炊烟散开
熏染笼罩的薄雾退去
行走田埂上,田垄荒芜的角落
一株稻苗伸入阳光深处
可能是岁月遗忘了
却有深深浅浅的脚印呵护着
稻草人高举着手
一声牛哞不知何处
也许游移的眸光,惊扰了
勿忘我忧郁的蓝
有几处葱郁的麦田
似疤痕贴在杂草枯萎的土地
静止不动
怕触动故乡的疼痛
沿着稻草人背面望去
一把伤害稻子、小麦的镰刀
遗弃苦棟树下
绣迹的镰刃插进泥土
是忏悔?
还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