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月（组诗）

故乡月（组诗）

屋檐下的雨滴

屋檐的雨滴，沿着瓦片

一滴、一滴……

濡湿老屋的灯火

打开时光虚掩的门

期盼熟悉的声音，再次

由远及近地响起

水滴石穿。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穿过青石板，和苔藓

独行逼仄的小巷

像依稀可辨的至亲

让屋檐泪流不止

一盏灯，是老屋的眼睛

屋檐寂静无声

雨滴留在石头上的

伤口，一个比一个深

一头叫黑牯的牛

一头叫黑牯的牛

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产

父亲曾经说：它懂得农谚

每年开春，它都会挣脱缰绳

嗅着泥土味，对田野哞叫几声

和黑牯牛在－起，约等于见到父亲

那时候犁耙水响

它拉着犁耙，走在前面。暮归时

父亲割一捆青草，黑牯牛在树荫下反刍

最后一年，父亲扶犁走一步

黑牯牛走一步

秋收过后，再也找不到父亲

就有赴死之心

不知道父亲是怎样给它交待的

古井的月亮

古井的水，还是那样苦涩

外出谋生的人，一定会携带

中秋之夜的井水

井水沉浸温润的月亮

月圆时，桂花最香

祖辈们在井边种植苦楝

树根常年浸泡水里

味辛，具有理气的药性

止痛的功效

这口古井，能够溶解月亮

辘轳打捞时光

远走他乡的游子

只要黑夜触碰暗疾

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