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香

院子里的柚子花又开了。与往年一样，知道柚子花开是因为先闻到了柚子花香。

春申塘北岸沁春园小区，中间大门起由南向北，经九曲桥，曲径至院子北侧，是一条主干道，名为“十里花廊”，也有人称之为柚树大道。道路两侧数十棵柚子树既显得历尽沧桑，又显得生机盎然。据说，这些柚子树当年是从浙南山区引进的。人们在这样一个院子里生活，日子过得随心随意，有情有调。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每年四月末、五月初，柚子花盛开的季节，柚子花香会在整个院子里随心所欲地弥漫，甚至钻进楼道，钻进居室。这里的居民享受着柚子花香，生活也变得更加多姿多彩，有味有趣。

与柚子花香相伴，也是一种缘分。自己成为这个小区的一位居民，就是缘于柚子花香。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与几位朋友散步走进这个院子，一股特别的花香扑鼻而来。这花香的味道浓淡相宜，风格独特，让我们置身于花香的世界。大家都是初次遇见，觉得非常稀奇。先遇其香，不见其花，我们都情不自禁地探寻花香来自哪里。慢慢地，才弄明白这是柚子花香。高高的柚子树上，还有不少金黄色的柚子坚守在枝头。或隐或现于柚子树叶之间的柚子花，如满天星辰般地绽放，把自己独特的芬芳填满了院子的空间。后来，我定下决心把家安在了这个小区。

“杮叶书馀日未斜，东风犹自恋窗纱。闲来隐几添慵困，满眼清香柚子花。”这是明代诗人陶益赞美柚子花的诗句。柚子花，像“橘花”，与草本植物纯白的芝兰花相比，无论是大小还是色泽都有几分相似，洁白如玉，清静如冰，香芬袭人。仔细观察又能发现，柚子花又有些别具一格。白色小球一般的柚子花骨朵一旦解开了它那素雅的胸襟，便把姿色与芳香一并呈现给世界。此时此刻的柚子花，卷曲着向外张开的花瓣嫩嫩地白，如金色皇冠一般的花蕊柔柔地黄，几分雅致，几分羞涩，几分低调，或一朵朵，或一簇簇，或一片片，静静地传递着甜甜的芬芳。柚子花香弥漫的日子，总有人在柚子树下逗留，依依不舍，不愿远离柚子花香的拥抱。或许是把柚子花香放入心田的缘故，每天在柚子树下往返徒步，风雨无阻，成了我的一个生活习惯。

柚子成熟的季节，有位朋友总要给我带几个他老家的柚子。这位朋友的老家在浙江玉环，玉环有一种柚子称之为文旦，果大形美，香气浓郁，堪称柚子中的极品，是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这种柚子放在室内会满室芬芳，放在卧室还有助于睡眠，品尝过一次就会留下删除不掉的记忆，常常是吃完了柚子肉，柚子皮也舍不得扔掉。柚子果香源于柚子花香，享受柚子果香的时候也会让人们念念不忘柚子花香的日子。朋友告诉我，玉环的柚子味道纯正，玉环的柚子花香更是诱人。在他老家人们的印象中，所有的花香都香不过柚子花香。用柚子花制成的花茶，清香悠长，回香甘滑，具有放松精神、静心安神之功效。如今的玉环柚树开花的季节也成了旅游旺季，慕名而来的游客们观赏柚子花，在柚子花香的林子里里流连忘返。

柚子花给人以洁净灵动的视觉，柚子花香给人以暗香浮动的味觉。它讨人喜爱更在于清清白白的品性，与人以醇醇正正的清香。如此清香，让人陶醉，让人痴迷，也让人清醒。人们常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柚子花香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柚子花的香来得更加艰难。柚子花不仅历经风霜雨雪，还不与梅花、迎春争先恐后，不与桃李、杜鹃争奇斗艳，也不与玉兰、茉莉争强比胜，只是悄悄地于春夏交替的日子才如期而至。柚子花即使是在完全绽放的日子，也毫不张扬，毫不争宠，总是有意无意地躲藏在茂密的柚树叶子之间，似乎绿叶成了主角，它才是陪衬。柚子花就是这样静静地展示着芳华，与人芳香，孕育新的果实。享受柚子花香，既可以感受芳香的直接抚摸，又能够抵达灵魂深处，升华精神境界。

显然，柚子花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营养。用柚子花香充实自己，滋心养肺，理气养神，不会是没有益处的。

（首发于《中国社会报》2022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