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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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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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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姓戈,是河北省尚义县抗日爱国将领戈武城将军的亲孙女(我的姥爷戈静江是戈武城的二儿子),她从小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家里有私塾先生来讲课,每天不愁吃不愁穿的,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那还是蜿蜒在她记忆深处的幸福感。

可是好景不长,动荡的时局,家里的变故,将我的母亲的幸福生活打碎了。

就在我母亲五、六岁的时候,我的姥姥就因病离开了人世,留下我的姥爷和那三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我的姥爷又经常在外奔波劳碌,家里的三个孩子便没人照顾,于是在人们的撮合下,我的姥爷又娶了我的第二个姥姥。也许是我姥爷的“命硬”吧,我的二姥姥在生下两个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了,那个时候,我的母亲还不到十岁。

因为母亲是家里头的长女,于是她担起了抚养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的重担,她必须做个“大人”,承担责任的“大人”,不怕苦不怕累的“大人”,尽管她也经常忘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为了让弟弟妹妹们好好念书,她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在家里当起了他们的“妈妈”,每天给他们洗衣服,做饭,照顾他们,保护他们,承担起了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

当时正是国共两党对峙的年代,炮火连天,战乱纷纷。母亲她们经常面临着举家搬迁的问题,车马劳顿,日夜兼程。

那个小时候做的幸福梦,如今支离破碎,无处拼凑。那段颠沛流离、动荡不安的生活,给母亲的双肩打上深深地烙印,给母亲的双手刻上斑驳的痕迹,但是那都没有打垮母亲,反而练就了母亲坚强不屈的性格和尽职尽责的品质,她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

因为照顾弟弟妹妹的原因,我的母亲到了20岁才嫁给了我的父亲,在那时也算是个“老姑娘”了。

我的父亲是一名教师,父亲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家里很贫穷。虽然成家了也没有房子住,于是父亲去哪里教书,就把母亲带到哪里,居无定所,四下流离,那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余年。后来,直到生下我的时候才终于有了两间属于自己的土房。

我是在母亲36岁的时候出生的,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在一个大杂院里长大的,院里有六七家人家,每次母亲给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做点好吃的,她都要分享给大院里的每一家,于是每次赠送都成了我的差事,等我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母亲让我送的原因:一是让我懂得和别人一起分享的幸福;二是我从小话少,这样可以锻炼我的胆量。母亲的这种与人分享的做法一直到现在都在我们兄弟姊妹身上延续着,传承着。

那时我们住在县城里,相对于农村来说,如同住在城市一样,村里的亲戚有时来县城办事、看病,就住在我家。母亲非常正直善良,从来没有因为是父亲家的亲戚多住了几天就和父亲闹别扭,也没有因为是自己娘家的亲戚就优待他们,而是一视同仁,尽管自己窘困,但还要想着法的给她们做些好吃的饭,我记得那时候院里养了几只鸡,平时,我们吃不上鸡蛋,只有亲戚来了,我们才能享受美味。

我的母亲总怀着悲悯之心,乐善好施。记得有一年正月,天气非常寒冷,我家的柴房里进了个叫花子,他冷的躲在柴房里不出来,母亲见状把他叫进家里来给了他一件哥哥穿过的旧棉袄,还让他饱饱的吃了一顿。当时那个叫花子都感动的哭了。母亲把她爷爷戈武城将军的优良的品质都遗传了下来,她的行为一直都引导着我。

我的母亲也有“刚硬”的一面,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了家里的和气。有一次,父亲拿木材、竹竿、马尾做了一个二胡,做好以后就教我的大哥和二哥拉二胡,有一天,两人在拉二胡的过程中起了冲突,吵起架了,还动手打了起来,母亲见状,气的满脸通红,二话没说,一把夺过二胡,摔在地上,二胡从中间折断,再不能拉。这件事过后,我们姊妹们再也没有因为任何东西有过争执。

等我的大哥二哥都成家立业了,我也到了念书的时候,我和父亲母亲一直相伴着。在那段日子里,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风霜雨雪,母亲都在街门口等着我回来,风雨无阻。每次考试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母亲从来没有说过我,她还鼓励我付出了就无怨无悔。在我上高中有了晚自习以后,不论我回来的多晚,母亲总会留一盏灯给我。我知道,有母亲的日子就有爱,有母亲的地方就是家之所在。

我记忆最深也是令我最痛心的就是母亲的身体,打小我就记得母亲的身体不好,时常头疼背疼,或许那就是在动荡奔波的岁月里和困难生活的日子里落下的病根。可是母亲从来都没有喊过疼,每次母亲生病了,难受了,自己就用针扎一扎,用顶针刮一刮,或者吃几颗安乃近止痛片,总是用“过一会儿就没事了”的话来安慰我们,用她那坚强的毅力影响着我们,我们也是在这样的“谎言”中麻痹大意了,以至于她后来有一天疼得再没有醒过来。

等后来我成家了,母亲经常教导我,要对婆婆好,不要和婆婆计较什么,要把婆婆当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我从小就是在母亲这样的教导下长大的,她的思想,她的言语,她的举止,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慢慢的,日子好过了些,可是母亲的身体却大不如前了,有一次,我又去看她,远远的从窗户里我就看见她戴着老花眼镜在炕上靠着被子纳鞋垫,听到我进来了,她忙的把鞋垫放下,还用那双青筋暴起的干瘪的手遮住。她怕我唠叨她,我无数次的劝她,不要纳了,门市部里有卖的,她却每次都说,等纳完这双就不纳了,可是,她还是不停的纳着,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为了给每个孩子家里都留几副鞋垫,她拼尽了全力。

我看着她发髻后面有几缕散下来的头发,就去拿梳子为她绾起来,什么时候,她的发丝不再亮丽,什么时候,她有了这么多白头发,什么时候,她那被衣服遮住的双肩已变得枯瘦如柴,我看着她那驼起的脊背,看着她那苍老的容颜,我的眼睛模糊了……

我好想把时光抓在手里,让它慢些溜走,让母亲享受现在的安稳,让母亲体验现在的悠闲日子,让母亲和我过一过现在的幸福生活,可是……

母亲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她走了,却把她那朴实无华、勤劳善良、正直坚强、孝顺担当的优秀品质都留了下来,她不会走远,她会一直在我心里。就让我潜入梦里,免她苦,免她忧,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在梦里,喊她一声妈妈,为她再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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