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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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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

作者——书虫

一条垂死的鱼在蓝色菱形地板上甩着尾巴,它休息了一会儿,两边的腮张了开来呼吸着,它突然猛跳起来摔在地上,鱼尾巴像抽搐似的翘着,然后一下一上地上下摆动……

她闭上了眼睛,菱形地板、鱼,还有那令人不安的脏兮兮的蓝色被拖入了黑房子……

“班,雀儿死在笼子里了!”昵哭丧着脸从院子里喊道。

鱼眼睛瞪着地板,那种蓝色,充斥着死亡似的肮脏的蓝色,班看见鱼眼睛变成了那种蓝色。

“好了,我这就去和你一起哀悼它!”班用一种愉快的声音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把鱼拿起来丢进水桶里,它的伙伴正悠哉悠哉地摆动着尾巴游到水桶红色的底部去了。

昵蹲在那儿,把鸟儿放在掌心用纤长的手指头抚摸着鸟儿长着绿色羽毛的小脑袋,鸟笼子空空地戳在她面前的地上,发出淡淡的竹纤维芬芳。

班走过来低头站着,昵手心里软绵绵的鸟的尸体让她猛然想起刚把它从山里捉来时活蹦乱跳的样子。

“它辜负了你!”班说;然而,她并不那么认为。

“它也辜负了你的好意!”昵看了看鸟笼说。

昨天买来鸟笼时的情景映现在班的脑海里————

稹把一只硕大的田螺放在手背上爬,他坐在一把跛腿的旧红漆木椅上来回摆动着身体,旁边的矮凳上放着一本破了书皮的黄色杂志。

“它不会感谢你的笼子和意图!”稹说;班正把笼子放在回廊的矮墙上。

班回过头来瞅着稹,她觉得他在床上一定……

“你应该穿着苏格拉底的长袍去端坐在路边,而不是在一把跛腿的椅子上找到真理!”昵说,她手里端着一只铁丝小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娇小的黄雀,它不安地上下跳着。

班打开竹笼的门,昵走来把黄雀放进去关上门,把笼子提起来兴志勃勃地和黄雀说话。

“你的屁股越来越翘了!”稹笑嘻嘻对着昵的后脑勺喊道。

班没有笑,稹古铜色的皮肤和他健硕的身体很迷人。

鸟儿在笼子里不安地跳跃着,昵拿去把它挂在花椒树枝上。

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昵走去,从后面搂住昵激烈地吻着……

班往菊花池边那把跛腿的椅子望了望,那只瘸腿悬在半空中,椅子上躺着几片黄色的菊花花瓣,还有稹的那句话——笼子和意图。

昵站起来走向花椒树,雀儿被埋在了树下。

“我们写首诗哀悼它吧!”昵埋完了雀儿说。

班注视着昵,昵的嘴唇……她也想去吻它们,它们如同玫瑰花瓣,实际上它们就是玫瑰花瓣,遇到十一月的寒冷也会凋谢!

班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纸来递给了昵。

(致笼中鸟——谨献亲爱的昵的亲爱的黄雀儿)

麻雀在草地上啄虫子

鹦鹉在横梁间跳跃

掠过灰尘和浮光

南北回归线

在杜鹃的两翅来回摆动

你没有死

只是存在过

借盛夏的子宫孕育!

昵拿眼盯了会儿标在末行的写诗的日期,她抬头注视着班。

“你确定它会死?”昵问,她的声音带出了班不可能不察觉到的怀疑。

“我只确信它不会永远活着!”班说,她的神情从来都不失镇定。

“对不起,班!”昵说。

“它早死在自己前面了,从山里回来,它就死了,你没看它的眼睛吗?”班说。

昵拿眼瞅着班,班掠过去,仰头看着山楂树,她看见一只胖胖的毛虫趴在翠绿的嫩叶上把阳光和时间啃吃得胀鼓鼓。

“谢谢你的诗和鸟笼!”昵说,她咽下了其他的话。

“你还会养鸟吗?”班问,那只毛毛虫从树上掉了下来,它吃力地爬在泥土上,它当然知道怎么样重新爬到树上去。

“但愿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我此刻所忍受的痛苦!”昵说,她又读了一遍诗,把它折好埋入黄雀的墓穴里,起身往屋里走去。

班站着凝视刚刚埋黄雀的地方,那儿像一块儿伤疤,和周围的土壤隔膜着。

“我只不过帮了它一个忙”班边走边嘟囔。

宓蓬着头站在梳妆桌前,她灰绿色的头发像鸟巢似的,里面一个鸟蛋也没有。

班从窗玻璃瞧见宓那对高高隆起的半裸的胸,好像里面孕育着十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昵在你的房间里流泪呢!”宓一遍站着画眉一遍对班说。

“雀儿死了!”班说。

“她哭的是她自己”宓说,她伸出舌尖儿舔了舔嘴唇,从镜子里瞅了一眼班。

“她怀了雀儿的孩子了!”班说。

“稹要做爸爸了”宓说。

班仰着头瞅着天花板,酒红色床单在她身下凹下去,她平坦的胸和肚子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我会继续爱你们的!”宓过来趴在班的身上,做着戏谑猥琐的动作,亲昵地用胸揉搓着班的身体说。

“他们也会让你下蛋的!”班说,她觉得宓的揉搓很有味道。

“我要生你们俩的孩子”宓说,她走开去把一个硕大的镶着假祖母绿的胸针儿别在胸前。

“那你的肚子得用干草填才能鼓起来,青草会变味儿的”班说,她觉得宓的身体装满了能量,她把一切正当的魅力全用得不正当。

宓嘻嘻笑着,今天她好像吞了整头大像,而不是被猎物咬住了腿。

“我要结婚了!”宓突然转过身来兴高采烈地说。

“是和猴子,还是和大象?”班依旧那样自然的口气说。

“是和一个男人!当然,脱了衣服你把他们叫什么都成!”班感觉宓沉浸在某种被她无限夸大的幸福感中,象中午的阳光那么炽烈。

“男人不比马圈里的马更懂情字,可是,康向我求婚了!”宓跑去吻了一下班,兴奋地说。

昵走来站在门口。

“雀儿死了,你找到笼子了!”昵看着宓说。

“林子不过比笼子大一点罢了!”宓笑嘻嘻说;她搂住昵的细腰,长着长指甲的手伸在她漂亮的翘臀上,扭动着屁股放肆地摇摆起来。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昵说,班依旧陷在床垫里,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的笼子也比我的大不了多少!”宓用上身蹭着昵微微隆起的胸猥琐地笑着说。

“康的笼子塞进它们两个就满了,你留在外面了”昵脸贴着宓暖烘烘的挺起的俩宝贝说。

“孩儿们都等着吃奶呢”宓说。

“康卧室里的床结实吗?”宓走过穿堂时,昵从后面喊道。

昵走过去挨着班仰面躺下,她们一起听着时钟的嘀嗒声。

下午的阳光已和暖些了,花椒树上两只麻雀叫着……

“你爱上了稹,对吗?”昵问。

“我喜欢看他的两条长腿”班说。

“一只穿着苏格拉底的裙裤,一只拖着浪荡子的胡哨裤腿”昵说。

班瞅了一眼昵。

“明天他会送一只金丝雀给你”班说。

“然后,后天盼着它死!”昵说。

“稹是被一只腿拖住了的圣人!”昵继续说。

“他是两栖动物”班说。

“他在水下让两只乌龟生了娃娃!”昵说。

“然而,你爱他!”班回答。

“可是,我也爱着你和宓!”昵说。

“宓会结婚吗?”班问。

“男人只是她的巴比娃娃”昵说。

她们听见稹的脚步声从穿堂里传来。

“把屁股捂得热烘烘的”他走进来说。

昵合上眼睛装睡,班起身整了整衣服,拿眼直视稹,她很想去尝尝他那对性感的可爱的双唇,无数玫瑰花瓣被它们吻过。

稹避开了班的目光,他横撞过来肆无忌惮地和昵亲热起来。

班坐在起居室的椅子上盯着鱼缸里的鱼,鱼肚子圆鼓鼓地,它们就要下小鱼了。

等卧室里的狩猎行动结束后昵收获了两只金丝雀。

第二天它们全死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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